一間房內,
濃濃藥味彌漫。
一張床上,
羸弱少年仰躺。
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外麵初升的太陽,溫暖的陽光與屋內陰冷形成鮮明反差。
“吱呀—”
門被推開,衣著淡雅的美貌少婦走了進來。少婦身形窈窕,花容月貌,隻是眉宇間帶著抹不開的憂愁。
少婦蓮步輕移,走到床邊,看著床上身形瘦弱的兒子,時不時的輕微抽搐兩下,眉頭緊鎖,明顯是在壓抑著巨大的痛苦。她頓時情緒難以自抑,心裏的苦楚湧上心頭,眼眶攔不住洶湧奔騰的淚水,直淌而下。
“嚶嚶——”
壓抑的低泣,讓床上的少年醒了過來。
“娘!”
少年睜開迷蒙的雙眼,聲音虛弱的喊道。
少婦聽到兒子的聲音,從悲戚中回過神來,趕忙拭去淚痕,強顏笑道:
“風兒,你醒了?”
“娘,您別哭了!我的病已經快好了!”
少年知道母親為什麼哭泣。她每進來一次,都是淚流滿麵,哭得肝腸寸斷。除了為自己這這個病怏怏的兒子,她還能為了誰?從一開始的不懂事,到後來痛恨老天不公,到現在,少年反而心疼起父母來。
“你看,我自己都能起床了!”
少年掀開蓋在身上的薄被,雙手撐著床,努力想要挺起上身,結果在試了三兩下後,後力乏繼,加之全身筋脈隱隱傳來的疼痛,終究還是倒了下去。
少婦急忙搶上前來,把兒子小心翼翼的扶起,輕輕地將兒子的身子靠在床頭。一臉焦急的關切:
“風兒,你起不來就不要起,為何非得要逞強?要是摔出個好歹,你讓我和你爹怎麼辦?”
“娘,我怎麼會起不來?隻是今天睡得太久,身子有些乏力罷了。您看,我病都快好了,以後就不用你們照顧了!”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努力擠出一副笑容來。隻是模樣有些勉強。
“好,咱風兒的病好了,以後不用娘照顧了—”
少婦亦是勉強擠出笑容,比哭還像哭得笑容。她身為少年的母親,怎麼能不了解自己兒子的病情?正是因為對兒子病情的了解,她才如此憂愁,才如此痛苦。看到兒子如此懂事,她很高興,但是就連麵帶笑容都無法消除心底的隱隱作痛。
母子兩相互安慰的謊言,一眼就知道真假,但他們卻誰都沒有說破。
床邊有一個木質輪椅,是少年父親專門為他做的。輪椅的木輪用蠻牛皮包住,滾動起來輕快且無聲,坐墊和扶手都用獸皮製成,柔軟暖和。這些材料都很常見,唯一稀奇的是,少年父親不知從哪弄來一顆火紅的寶石,晶瑩剔透,鑲在了背靠中央。
少年身子虛,走幾步路都有些困難,想要出門必須坐輪椅,或者是有人背著。但隨著少年日漸長大,他不再願意讓人背了。
少婦攙扶著兒子坐上輪椅,將他推出了房間。
出門就是一道走廊,木質的欄杆,簡潔精美。少婦推著兒子,在醉人的桂花香中走過走廊,停在寬敞的院子裏。院子被籬笆圍著,裏麵有幾棵桂花樹,一畦小菜地。一捧捧橘黃的菜花,嬌嫩可人;一簇簇潔白的桂花,香飄十裏。
“風兒,你先在院子裏曬曬太陽,娘先在去做飯,待會兒就有早飯吃了啊。娘給你做你最喜歡的蠻牛肉,怎麼樣?”少婦對兒子說道。
“好啊好啊!謝謝娘親!我最愛吃蠻牛肉了!”少年歡聲道。
少婦轉身進了廚房。
少年坐在輪椅上,沐浴著陽光,原本應該活力四射的早晨,現在卻渾身乏力,連動一下手指的念頭都沒有。南國的秋天,沒有枯枝落葉,沒有瑟瑟秋風,百草還未枯黃,萬樹依舊青綠。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而我卻病怏怏的,生機欲絕。”
少年自嘲的想到。
自懂事以來,他就一直活在痛苦之中。每天日出前必來的疼痛,現在是日益劇烈。從筋脈發起,向裏痛入骨髓,向外如撕裂血肉般,這樣的疼痛,他一直忍了十年!弄不清原因,他也曾問起,但父母從未透露。難道這會陪著他一輩子?或者,在某一天,痛死?!
他盯著太陽,一動不動的,仿佛這刺眼的陽光,絲毫不能刺痛他的神經。
籬笆門開了,走進一個三十許的男子。溫文爾雅,麵容俊逸,一襲長衫,風度翩翩。他緩步走至少年跟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