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苑薇從軒靈兒哭泣的口述中得知,千年來曾讓她數千次滴下心酸的淚水,卻又始終令她魂牽夢繞的範紫軒如今要用最悲慘的方式,通過犧牲自己,自爆真元來平息這場魔頭靈逸風再次掀起的仙域浩劫時。
她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這股衝動,她生怕此番大戰過後便會是永久的生死兩相隔。
她更怕自己記憶中那高大偉岸的身影,會隨著大戰的落幕,而永遠的追隨著永無休止的時間深深的淡去。
數千年來範紫軒一直被她視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一度占據了她心中所有的位置。
在精神飽受摧殘與折磨的苑薇心中,其實比誰都清楚,這令她又愛又恨的“夢中情郎”,心中早已被茫茫未知的仙路占去了大半。
他對自己的那份近乎施舍的淡淡情感也僅僅限於兄妹之間。
仙域的安泰更是填滿了他剩餘的堅若磐石的內心,他對於自己耗盡了心力投寄給他的這份“孤獨而又刻骨銘心的情感”始終無法容納、接受。
千年來無論自己做出何等的努力,都無法將這份隻對他一個人的真摯情感,在他那鐵石般的內心裏撕開一個微小的裂口,傳塞進去。
苑薇雖然在修煉身外化身,意外的走火入魔後不久,便搬離了星羅閣,清心寡居於數裏外的寒梅小築。
她的目的其實也很簡單,就是試圖淡忘掉,範紫軒永遠都不可能給予自己的這份期待了數千年之久的愛情。
可範子軒的音容笑貌卻始終牢牢的紮根於她的心底,怎麼也揮之不去,無時無刻不在她的腦海中頻頻映現。
她非但沒能做到真正的清新寡欲,反而加劇了她對範紫軒的思念之痛。
如今仙域又大難當頭,以她數千載歲月以來對範紫軒的了解,自然是知道他既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就再也不會有任何回頭的餘地。
想到此處,她本以被傷的千瘡百孔的內心,再也無法平靜,她恨不得肋生雙翅馬上就飛到他的身邊,與他同生死共患難,哪怕是在最後的身死時刻能夠見上一麵,也算是上天對她這份癡情的最佳恩賜。
她強壓著這股衝動,思來想去,終於暗中下定了決心,為了自己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的範紫軒,即便是拚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讓他平平安安的回來。
寧可自己先一步隕落在他的前麵,也不願獨自承受這種生離死別的思念之痛。
他或許不會因為自己的隕落而感到些許的悲傷,但是至少應該在他短暫的記憶瞬間能夠留下自己的一道剪影。
當苑薇再次望向哭鬧著要與她同行,前往通天峰去救師傅的軒靈兒時,無奈之下,她隻能巧妙的以搬救兵為借口,將這個弱不經事的小丫頭一竿子支到了數百裏外的佛域。
以她在星羅的身份與地位怎會不清楚,自古四域雖然接壤,卻少有往來。
如今佛域能否出麵,來趟這出渾水還是個未知數,可這些對於心急如焚的她來說都顯得不那麼重要。
在這緊要的關頭,時間就是生命,為了能盡快的見到範紫軒,她更是不會考慮這些毫不相關的因素。
她的目的很簡單,隻要能讓這頑固、執拗又心中掛念著師傅安危的調皮小丫頭遠離這危險的戰場就好。
她哪裏會不知道,現今靈逸風既然能夠從“星羅鎖魔陣”的封印中輕鬆地脫困,想必修為定是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以紫軒這等合道中期的高深修為,都要被逼迫的自爆元神,你一個觀微期的刁蠻小丫頭去了,豈不是白白的搭上自己的性命嗎?
軒靈兒啊!你即便是跟隨著我見到了你的師傅範紫軒,也隻會給你奮力搏命的師傅平添一份擔憂,也隻會多分出一份精力去保護你的周全,這隻會讓原本就以命相搏的激鬥更加的凶險萬分。
苑薇深知這眼前看似年幼無知,又弱不經事的軒靈兒幼小的心靈早已被範紫軒高大偉岸的身影占據了全部。隻是她少不經事對於這份懵懂的感情還未梳理完整罷了。
她既然也同樣深愛著紫軒,又是紫軒座下唯一的弟子,我便不可能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她想到了這裏時,便打定了注意,做好了與她訣別的準備,更是將自己的貼身法寶“玲瓏乾坤袋”的秘密說與了她。隨後麵帶著決絕和對範紫軒的滿心擔憂頭也不回的禦劍遠遁。
她拖著病痛纏身的軀體,艱難的禦著自己的仙劍“鳳翎”,帶著對心中情郎的滿腹關切,走走停停的來到了孕靈山山麓。
她雖然心中百感交集,更恨不得肋下再多生出一對翅膀,馬上就飛到她千年來日思夜想的範紫軒身邊。
這數千裏的路程對於禦劍飛行的仙修來說本就算不得什麼,可如今的她身體早已如強弩之末,隻是在等待著最後一絲真元的耗盡罷了。
她每飛行一段時間便噴出幾口鮮血,就算是這樣,她依舊堅持著來到了孕靈山山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