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馬勵、楊隨意和原知秋三個人的家難得地陷入了低氣壓模式。
馬勵在自己的臥室裏,煩躁地來回踱步。
原知秋躺在床上,淚濕了枕頭。
楊隨意歪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遙控器把電視不停地換來換去,每一個台停留的時間都不超過三秒。
三個人在三個房間,各自苦著。
終於,馬勵拿著大衣從臥室走出來,到門口去換鞋。
楊隨意懶洋洋地問:“勵姐,這麼晚了幹嘛去?”
馬勵:“下去買幾瓶啤酒,回來催眠。”
楊隨意:“多買幾瓶,我也要喝。”
馬勵:“怎麼?分手慣性還沒過去,借酒澆愁嗎?”
楊隨意幹脆跳起來:“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咱倆多拎點酒上來。”
楊隨意走到原知秋臥室門口敲了敲門:“表姐,喝啤酒嗎?”
沒有聲音。
楊隨意聳了聳肩,也去換鞋。
兩個人剛要出門,原知秋的臥室門打開了,原知秋蓬頭垢麵地站在門口,帶著鼻音:“抬一箱上來,再買點鴨脖雞爪花生米。”
三個人各有心事,所以啤酒喝的很快,可是看到原知秋這麼不要命地豪飲,馬勵和楊隨意還是看不下去了。
楊隨意伸手搶下原知秋的酒瓶子,皺著眉頭:“表姐,你已經喝了四瓶了,你先歇會兒吧!”
原知秋伸手搶過酒瓶寶貝一樣抱在自己的懷裏:“這是我的,誰也不許搶!”
馬勵和楊隨意對視一眼,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原知秋何曾如此失態如此幼稚如此執意將自己灌醉過?就是上次跟富二代分手也不過黑了幾天眼圈而已,看現在這種表現,是明天不打算上班了?
馬勵小心翼翼地問:“知秋,發生什麼事了?能跟我們說說嗎?”
原知秋沒有回答,仰起頭咕咚咕咚又喝了小半瓶。
馬勵皺起眉頭:“知秋,你再喝下去,明天可就上不了班了。是不是,你跟國王出問題了?”
原知秋“啪”地一下把酒瓶摔在地上,“什麼國王,他就是一大騙子!死淫賊!老流氓!臭傻逼!”
馬勵又跟楊隨意對視一眼,兩人都明白,能讓原知秋如此失態,這回問題大了。
楊隨意站起來去拿掃把和簸箕,馬勵坐到原知秋身邊:“知秋,為什麼國王他是個騙子?是不是……他假裝未婚?”
原知秋紅著醉眼,“比那更惡劣,他假裝……喪偶!他老婆活生生地坐在我麵前,我才知道,我就是個傻逼。”
“什麼?”拿著掃把掃地的楊隨意也聽怒了,“真有這麼不要臉的有錢人?”
“哈,”原知秋笑著流淚,“是我自己傻,他不叫我的英文名Lucy而是執意叫我Angel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他所有節假日手機都打不通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他總動不動就消失的時候我就更應該知道……這麼多破綻我都故意視而不見,其實我都是自作自受,因為我夥同他一起欺騙自己!我真應該照照鏡子,我憑什麼那麼幸運?沒有隨意年輕,沒有你能幹,這世界上哪兒有專門為我量身定做的有錢人?”
馬勵輕輕拍著原知秋的後背:“如果你把"有錢"的前綴去掉,你會發現,有很多為你量身定做的男人。不哭了啊,這個男人飛走了,咱們換一個,啊?”
原知秋把頭靠在馬勵的肩膀:“馬勵,我知道你討厭勢利的人,因為傅青鬆就是因為追求富貴而背叛了你。我也知道你沒有安全感,你從不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你隻相信握在自己手裏的東西。我以前覺得你好傻,我看著你的公司蹣跚起步的時候我內心嘲笑過你,我覺得你那麼用力,姿勢那麼難看,拚死拚活卻看不到一點希望。而我,有輕鬆體麵收入高的工作,又找到了吳正謙,我毫不費力就有你想要的一切,我以為我掌握了生活的真諦。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我錯了,錯得離譜,一天之內我的一切都沒有了……”原知秋坐直身體,抹了一把眼淚:“馬勵,我被公司炒了。”
“什麼?”楊隨意一把扔掉掃把,“表姐,你不是要升職了嗎?怎麼會被炒掉?”
原知秋苦笑:“卸磨殺驢,兔死狗烹。Mary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炒掉跟她有仇的人,第二件事就是炒掉對她知根知底的人,第三件事就是炒掉經手清洗運動的我,這樣,以後公司剩下的再也沒有對她不尊敬的人了。這是政治運動的標準手段,我早就應該看穿。隻是……算了……”
原知秋又擦了一把源源不斷湧出的眼淚:“隨意,你一直跟著馬勵,你比我有眼光。馬勵有一句話說得太對了,在這個世界上,誰有也不如自己有,女人的命運就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裏!”
楊隨意也坐過來安慰原知秋:“表姐,沒事,你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勵姐,還有我啊!當初我們剛起步的時候你幫過我們,現在我們不會對你置之不理的,對吧,勵姐?”
楊隨意希冀地看向馬勵,卻見馬勵眉頭緊鎖,低聲問道:“知秋,你說國……呃不,那個人,他叫吳正謙?”
扶著原知秋回到她臥室,幫她擺好姿勢蓋好被子關了燈,馬勵和楊隨意才退了出來。
兩個人在桌邊坐下,對視了一眼,馬勵:“她說,那個人叫吳正謙。”
楊隨意:“那個吳正謙?”
馬勵點了點頭:“對,青禾投資,Charlie,吳正謙。”
楊隨意看了一眼原知秋的房門,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