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夜色下,原本在總局內的草木間此起彼伏的蟲鳴聲音,突然斷絕。煙霧繚繞的廳長的辦公室中,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頭都已經花白的廳長,緩緩轉過身來,注視著神色複雜的趙良,一言不。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靜靜地沉默著。
無論是出於道義還是友誼,趙良都絕不希望自己去做這個事,更不希望對木青冥施行卸磨殺驢之舉。雖然他看不透這個人,總覺得對方還沒有對他全盤托出。可人總有自己的隱私的;在對付長生道一事上,木青冥是總和他談價錢,但也一直在盡心盡力。
趙良抽完了最後一口煙後,俯身向前,把手中快要燃盡的紙煙狠狠地摁在了桌上煙灰缸中。
“趙良。”廳長輕喚一聲,才又坐下的趙良轉過頭來。昏暗的燈光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無奈。
“你好好想想,這樣的人能留嗎?”廳長雙眼目光再次變得變冷,壓低的聲音中也透著幾分凶狠:“我們不過是管中窺豹,便知長生道已經很危險了,木青冥卻能與其抗衡。從另一方麵來說,他也是個危險的人物;若不能為我們所用,為何又要留著他呢?”。
百感交集的趙良繼而看著他,眼中眼神多變了起來,沉吟許久後,似乎下了很大決心的趙良,緊盯著廳長脖子上紅繩正中處,係著的那顆烏黑光滑的圓珠,愣愣地點了點頭,同意了廳長的話,並且以此表示自己願意接下這個任務。
麵色一直有所陰沉的廳長,終於露出了滿意的微笑。緊接著他說著:“你與木青冥關係越來越好,他就越是能放鬆警惕,暗殺的成功率自然越來越高。”,同時邁步,大步走到了趙良身邊。
站定後,他抬手重重一拍趙良肩頭,正色道:“記住,暗殺一定要製成意外的現場,而且木家小院裏的人一個都不能留。”。
此言一出,廳長才稍微溫和了些許的目光,再次變得陰冷。
趙良心頭一跳,但片刻後還是輕輕應了一聲後,緩緩點了點頭
木青冥帶著鎖龍人們,把總壇的禁製統統抹去,毀了總壇後,帶著他們回了木家小院。而妙天則帶著悠悠轉醒,已經被抹去了中了邪術的記憶的林萬銀,回去了林府。
夜幕下,穿梭在城中鱗次櫛比的屋舍間,向著木家小院而去時,木青冥一直讓妙天處於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時至今日,他對自己的奶奶和奶奶的身邊的人已無了信任。之所以還沒有撕破臉皮,都是因為看在僅存不多的親情上。
天地已沉睡,除了蒼穹上閃爍著的零星星辰,穿街過巷的輕輕微風,已經巷子深處黑暗中,偶然傳來的一兩聲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靜無聲。
眾人一路徐行,走了半晌才回到了沙臘巷中的木家小院裏。
妙樂和妙雨已經先他們一步回到了家中,木山巙帶來的鎖龍人們把搜刮來的奇珍異寶,在院中一一擺好,讓木山巙和木羅氏過目。
一進院門,木青冥就見院中擺著上千粒的屍丹,數百枚細如牛毛奪命針,狀如寶塔一般,且可以招鬼的招魂香等物,在自己身前鋪開。
除此之外還有槐木為柄的陰魂幡,可以招陰的肉未爛盡的骸骨,人皮製成的書卷,以及能給被詛咒的人降下業障的烏黑舍利子和隻能在正常風化的骨灰中生長的陰鬼草等物。
當然,也少不了近來木青冥中遇到的烏木。
對於異人們來說,這些東西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寶。雖然它們看上都很詭異,而且大部分是用來施展邪術的,但都也有著可以解開對應邪術的功效。
在鎖龍人眼中,他們都是破解邪術和邪人的異寶。每一件東西,在各地見不得光的鬼市上,那都是價值不菲的,直看得木青冥呆愣在了原地,一陣眼花繚亂。
“這長生道還真是富得流油啊,隨便端掉他們幾個據點,就能收刮來這麼多的好東西。”片刻後,緩過神來的他上前蹲下,拿起了地上的一塊妖豔如血的苔蘚,嘖嘖稱奇道:“連地下地宮中的千年血苔蘚都有,真的是一群土豪。”。
“什麼是地宮中的千年血苔蘚?”湊了過來的墨寒,打量著他手中那塊鮮紅如血的苔蘚,好奇的問到。
“在千年古墓中,主墓室冥殿中牆角下,生長了數千裏的苔蘚。”把玩著手中苔蘚的木青冥,給她緩緩解釋道:“長期吸食地宮墓主的屍氣血氣,它就變得鮮豔如血一般。這東西集萬千邪陰於身,是給人下邪術的最好藥引,同時也是解開血蠱和拔陰毒的靈藥。”。
說到此,木青冥忽然想起來了梅香;猛然張唇,卻又欲言又止的他,半晌後還是緩緩道:“當時我若有著東西,便能不用我的血,亦能為梅香拔出的屍蠱之毒。”,不過語氣之中,顯然沒有了之前的興奮,反而多了幾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