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外,鎖龍人們已經用化屍水,把巷中戰鬥過後的所有痕跡抹去。之前本還一片狼藉的小巷子中,已變得幹淨整潔。
至於長生道教徒們的隨身之物,除了送給鬼市市主們的兵器外,其他的都被鎖龍人們收入袖裏乾坤中去。
至於蠱師們招來的毒蟲毒液,也被妙樂和妙雨設法收了起來。有的毒液,是可以用來配製奇藥的。
而墨寒也幫不上什麼忙,就隻好一直杵著井欄,探頭向著井中眺望。眼中的擔憂之色,越來越重。
結界外電閃雷鳴,風雨飄搖。結界中卻是一片靜寂,靜得墨寒都能清楚的聽到自己沉而有力的心跳聲。
片刻過後,她看到本是波瀾不驚的井水,忽然如沸騰的開水,在井中一陣翻騰。快跳動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跟著深邃的井水,井底有生什麼她都看不見,一陣焦急從心底湧起。
“我們要不要下去幫忙啊?”緊蹙著沒有的墨寒,雙眼緊盯著井中翻滾不停的井水,對走到她身邊妙雨急聲問到。
眼中徘徊著的擔憂,也是越來越重。
“我也想啊,但是鎖龍的封印,隻有少爺會啊。”妙雨有些無奈地把雙手一攤,搖頭晃腦道:“我們下去了也幫不上忙的,而他那驢脾氣反而會覺得我們礙事。”。
“而且少爺的魔氣已改頭換麵,比以往的真炁還要強大,區區一條被鎮壓了幾百年,龍氣都所剩無幾,逆鱗也是才重新新生的惡龍,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滿臉輕鬆的妙樂走了過來,瞥了一眼井中翻滾的井水後,也不以為意地說到:“一會他自己就會遊上來了。”。
唯有話不多的妙天,是在沉默下,用微微頜來代替了回答,表示他也讚同妙雨和妙樂的話。
他們都是老鎖龍人,知道那井水的翻滾是惡龍攪動長生的,才不會像墨寒那樣大驚小怪,關心則亂。
於是他們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保證沒有外人靠近陣眼而已。
“可是他剛才鬥血修羅,斬訶梨帝母不是消耗不少的真炁嗎?”本已經舒展開眉頭的墨寒,見井中井水在片刻後依然在翻滾,墨寒把眉頭再次緊蹙,嘀咕道:“這樣的話,他還鬥得過惡龍嗎?”。
之前木青冥體內真炁極快消耗,連訶梨帝母都因此逃走了,讓墨寒轉念一想,心中擔憂就又不減反增。
“鬥得過,當然鬥得過;如果你實在很擔心,要不就對著井裏大喊一聲,看看少爺會不會答你的話?”跟她關係最好的妙雨走了過來,用手肘輕輕地捅了捅墨寒地手臂,玩笑地說到:“喊得越大,他可能還真的聽得到哦。”。
“真的嗎?”墨寒問著,就把頭往井口中低了下來去。
向來精明的墨寒,偏偏在這種事情上,就會突然變得很天真,完全不像是個活了三百歲的狐妖,倒是像是個三歲的孩子。
“嗯。”妙雨肯定的把頭一點。
“死木頭,你要是聽到了回個話啊!”下一秒後,深深呼吸過的墨寒,真的對著井中大聲喊道:“快點弄死那惡龍,上來回家吃宵夜了。”。
洪亮的回聲陣陣,在井中回蕩開來,透過了翻滾的井水,向著井底慢慢地傳了過去。
妙雨見墨寒那麼認真,趕忙收起了笑意,再次走到了墨寒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頭,待到墨寒抬起頭來看向她時,柔聲寬慰道:“放心吧,少爺他身經百戰,給惡龍剝皮抽筋這種事已是熟能生巧了,一定會馬上就上來的。”
深井井底,井水慢慢地安靜了下來,再次恢複了波瀾不驚。
本來被惡龍攪起來的泥沙也緩緩下沉,井水再次露出了過去清澈透明的幽藍色來。
沒了逆鱗的惡龍在刺骨冰寒的井水中渾身僵硬,體內龍氣也沒法運轉。
渾身無力的惡龍前爪,緩緩地鬆了開來。身子也隨之開始向下緩緩沉去。
沒了雙眼的它,臉上那兩隻血肉模糊的空洞眼眶,讓它的模樣更是猙獰。可它已看不到自己一對前爪上的十個龍趾,一點接著一點地抽離木青冥體內後,木青冥傷口中不斷流出的鮮血。
木青冥強忍著腹部上的痛感,在惡龍龍趾抽出後,趕忙用雙手按住肚子上的兩個血窟窿,防止腹中腸肚順著傷口流出來。
若不是剛才他及時揭下了逆鱗,此時他一定已被惡龍撕成了碎片了。
撿回一條命的木青冥也不好受,他渾身傷口都血流不止,作痛不停,意識也在一點點的流失。而渾身冰冷的體內,丹田也變得一片陰寒,其中真炁也是寥寥無幾,連為他止血都做不到了。
木青冥也失去了浮力,隨著僵硬如石的惡龍,在寂靜無聲的井水中,一前一後地朝著井底緩緩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