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洛在被要求換上了一身幹淨的新衣服後帶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她有些不安,問著旁邊伺候她的丫鬟:“這是哪裏?”

“回少爺,是老爺派人布置的新書房,老爺吩咐了,以後少爺每天要在這學習,奴婢負責監督著。”丫鬟的回答讓炎洛稍許平複了些情緒。

丫鬟躬身作了個請的姿勢:“少爺請落座吧,過會先生該到了。”

炎洛聽了她的話老實坐下,丫鬟便開始在一旁為她細細研墨。看著她熟稔的姿態,炎洛不由地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觀瀾,是以前陸少爺的貼身丫鬟,現在是少爺您的貼身丫鬟了。”提到那個炎洛沒見過麵就已經離世的同父異母的哥哥,丫鬟觀瀾忽的像是要哭出來一般:“奴婢從小和陸少爺一塊長大,陸少爺是個很善良的人,對府裏大家都很客氣,對奴婢就像親哥哥一樣。”

炎洛拍了拍丫鬟的背安慰著她:“我雖從小住炎府裏,但是和那個,炎陸是沒有見過的。但我想可能他真的很好,能讓你這樣痛哭流涕。以後,我也會對你好的,你千萬別哭了啊。”

丫鬟邊抽泣著邊用手抹掉了眼角的淚花。正在此時,一個飄逸的身影從外麵進來了。

“秦先生。”丫鬟趕忙行禮,並介紹道:“陸少爺過世的事…”

那人不急不慢的語調,吐字清晰溫吞:“我知道了,炎丞相已經把事情都和我說了,這位就是小少爺炎洛吧。”

炎洛打量著他,穿著的是棉麻布衣,和府裏的下人一樣樸素。但舉止投足之間都覺得這個人很不一般。

那人笑笑,見炎洛盯著他看,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炎洛搖搖頭,她連府裏的事都不了解,更別說炎府外的人了。

那人仍是笑笑:“我名為秦懿之,你可以叫我先生,以後每日,我都會來這教授你功課,你需知道:我不喜歡懶惰的學生,不喜歡投機取巧的學生,更不喜歡撒謊的學生。好了,先寫個字給我看看罷。”

“我不會。”炎洛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識字。”

“哦?你身為炎家的少爺,居然不識字。你可知道,玖華國開國至今,你們炎家可是代代都人才輩出,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的人比比皆是!”秦懿之皺起了眉,旋即又笑了起來:“有趣。”

“先生,少爺他從小在母親身邊長大所以沒有受過炎家什麼教育…”觀瀾像是要為炎洛開脫一樣解釋道,卻被秦懿之打斷:“無礙,我倒覺得高興,可以試試你們炎家的人到底有多天資聰穎了!你先下去吧,我要給小少爺一個人授課。”

觀瀾遵從地退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下了炎洛和秦懿之兩人。

“小少爺,你叫什麼名字?”秦懿之提了問。

“炎洛,洛陽的洛。”炎洛用食指湛了湛墨汁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見她寫完字,秦懿之詫異了:“你既然不識字,又怎麼會寫名字。”

“我娘給我看過一次,說是老爺…爹當年寫給她的詩,我就記下了這個字。”回想起那時候,炎洛還曾認為自己的父親不過是在外忙於奔波生計而不回來見她們,但實際上還是愛著她們的。這幾日一見,倒是令她的憧憬全部落空了。心裏就有些難過起來。

“炎洛,那你可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裏?”秦懿之注意到她臉上的情緒但還是發出了第三個問題。

炎洛想了想,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因為,我想讓娘和裳兒能過好日子。”

見秦懿之沒有說話,炎洛補充地解釋道:“我想娘不用每天看別人的眼色生活,裳兒長大以後能嫁個好人家。”

“那你自己呢?”

“我怎樣都可以,我想她們能過的好。”

秦懿之聽完她的回答鼓起了掌:“有悟性,有擔當,能犧牲,看來你倒是個璞玉啊。好了,我們該開始學習功課了。”

或許她們的好日子真的來了,炎洛這樣想著。

別院裏被新添了幾個丫鬟小廝,每天也不再隻是一頓兩個菜的生活,炎睦成除了偶爾來書房看看她並不會去打擾母親和炎裳在別院的生活,隻是她需每日在書房裏受著秦懿之的教育,做功課,炎洛自己心裏也有著一股氣,想努力讓這一切美好維持下去。因此她異常的勤奮,從寅時雞叫剛過就起了床開始讀書,晚上則是三更的響聲過了才睡下。

母親本也勸她不要如此拚命,但她卻沒有聽。她已經不想,再過以前那樣的生活了。

就這樣過了半年,這日,炎夫人從老家回來了。

炎夫人和炎睦成的老家是同個地,這炎夫人本就是炎睦成從小定下的親事。在送少爺回去下葬的同時,也在娘家小住了半年調整心情。這才決定回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