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蘇湛風趕來時,炎洛已經昏睡過去。他恭敬地向白子垣行禮:“師父。”
小丫鬟雖然驚訝也沒說出來,在去客棧時,看到梳洗幹淨打扮整潔的蘇湛風她是有些認不出來的,此刻彷如翩翩有禮的公子一樣,著實和昨日的小乞丐判若兩人,不過白子垣在她看來本來就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也許能一個晚上把那樣的小乞丐給教成一個有禮貌的小公子也不是什麼驚奇的事情。
“湛風,我們現在就要動身回去了。你可都收拾好了。”白子垣沒有看蘇湛風,伸出手探了探炎洛的脈息:“小丫鬟,你可都收拾妥當了?”
白子垣所問的小丫鬟是指觀瀾,在蘇湛風從客棧過來的路上,觀瀾就被白子垣差遣地去雇了馬車,一並將行李一塊收拾了。觀瀾點點頭:“東西都放在馬車裏了。”
白子垣把炎洛抱上馬車:“湛風,上車,我要駕車,你好好照顧她。”蘇湛風應諾上了車,白子垣想繼續對兩個丫鬟囑咐些什麼時,炎家老爺子從府邸中走了出來。
“先生這是要走了嗎?”老爺子笑容可掬:“老夫還沒能見上洛兒一麵呢。”
“老爺怕是早知道了吧,這事總歸瞞不了多久,小少爺剛服了藥,受此刺激體內氣息打亂,我要帶她回去盡快修習了。”
白子垣一躍上馬。
“若是讓孩子連親身母親最後一麵也見不上,未免有些殘忍了些。”老爺子想是要做些挽留。炎洛的情況他倒是知道,可炎睦成已差人口信來,他不得留一回。
“大丈夫!即是要成事!這些小節怎能在乎!”白子垣著重了大丈夫三字,不知是故意說給誰聽:“想成治世之才,沒有些苦難怎麼成。老爺不需多說了。白某就此告辭了。”
話畢,他一揮馬鞭,馬車霎時奔起。
醒來時,天色已黑,馬車裏也沒什麼光線,但炎洛還是能勉強看清蘇湛風的臉。
“這是哪裏?”炎洛發問。
蘇湛風不緊不慢:“我們現在隨師父回山。”
“師父?回山?我聽不懂你說的話。我要回家。”炎洛不可置信地搖搖頭,起身想站起來卻沒有力氣。“我這是,怎麼了?”
聽到馬車裏的對話,白子垣開口了:“小少爺不必擔心,我剛剛將命懸一線的你救回來,等到了客棧,你再好好休息一下。該是沒大礙了。”
“至於你母親的事,我恐怕你是回不去了。你既選擇了這條路,就該有咬碎牙忍受一切的決心。”
聽罷這話,炎洛似抓狂一樣抓住了蘇湛風:“我要回汴京!我要回去見我母親!我母親她…”
她哭了起來,伏在蘇湛風的肩頭抽泣了起來,又狠狠地咬住了蘇湛風的肩頭,她不想聽見自己的哭聲。
蘇湛風任由著她廝打,他撫著炎洛的頭發,一時有些窘迫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他不會安慰人,事實上,他在昨日被炎洛所救,已是個失憶許久的人。
見炎洛這般抑製著聲嘶力竭,蘇湛風想著,自己失去母親的時候是否也是這樣。充滿苦痛像被整個世界所拋棄一般。
他試著回想,隻憶起到處蔓延的大火,和掛在城頭上的殘破的旌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