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簾的額上沁出豆大的汗珠,身體也微微顫抖著,感覺渾身似被千萬刀片所割,錐心之痛瞬間襲來有如驚濤駭浪。
“師傅,你的病又……。”靳顏急忙蹲下扶住楚簾,看著他蒼白異分的臉心急如焚。
從自己跟著師傅開始便知他身患怪疾,每每發作都是痛苦萬分,靳顏雖不知痛楚有幾分,但堅強如師傅一般,每次在發病之時都會撐不住,將旁人都趕出去。
師傅熟知醫理,這些年一直在尋找解決的方法,但也隻能抑製不能根治,讓這怪病發作的次數少些罷了。
楚簾心如絞痛難忍,幾乎眩暈過去,好不容易緩了過來轉向靳顏強笑道,“我休息片刻就好,你先出去吧。”
“是,師傅。”靳顏雖心中牽掛,卻還是鬆開了手。
自知自己在他身旁並無益處,相反隻會讓師傅覺得為難,師傅雖並不比自己年長多少,但在旁人麵前十分要強,自己能做的隻能是等。
淩哥哥的消息還未傳來,師傅的病又複發了,靳顏焦躁地在庭院內踱步。
天已黑,靳顏透過燈光照亮的窗看到楚簾已能走動,便急匆匆走了進去。“師傅,可要吃些東西?”
楚簾瘦削的麵龐已恢複了常色,他坐在床上輕輕揮了揮手,“不必了,還沒有消息嗎?”
“嗯。”
靳顏看著楚簾仍有些虛弱的樣子知他還沒恢複好隻是在撐著,趕忙坐在床榻上道,“師傅有何吩咐,若是不急,還是先歇會
兒,淩哥哥的消息自有我守著。”
楚簾抬手示意,“我沒事,隻是這次太久未發作應付起來有些吃力罷了。”說完他輕輕喘了口氣,接著道,“顏兒,你雖平時瀟灑恣意,可遇起事來仍是急躁,到底不夠穩重。”
“是,我明白。”
“身處困境的中還能保持自得,才說明你真正長大了。”
“師傅,你別老學曲信司一樣老沉,明明也……”
不比自己年長多少。
看到楚簾幽深的眸子凝視著自己靳顏默默吞回了剩下的話。
“過段時間我要回酈城,尋兒可要留在這裏陪你?”
“可以啊,”靳顏點了點頭隨口應了下來才發現楚簾丟了個燙手的山芋,朝著楚簾眨了眨眼,“是師傅你搞不定她才把她扔給我的吧?”
楚簾假裝沒聽見般閉上了眼睛,靳顏偷笑一聲關上了房門離開好讓楚簾休息。
庭外月色涼如水,可靳顏怎麼也想不起當時和淩哥哥在山上時一起吟誦的那句詩句了。
這世間那麼多疾苦,縱然自己是隕星閣一員也沒有辦法替他們去承受那些苦難,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去看待,能幫則幫,不能幫也是他們的命數,凡事盡力而為。師傅是這麼覺得,靳顏自己也這麼認為。
可,如果是所關心的人卷入紛爭,又如何能做到旁觀。靳顏一直以來都很好奇,若是換做師傅,也能如平日一般冷靜嗎。
玄都敕造府內。
“臣參見陛下!”屋內,鄭知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雖為宰相祁目親信,但卻從未如此近距離的看到大寧現任皇帝。這位殿下據宰相對外宣稱從小體弱多病終日臥榻,長年名貴藥材供著名醫捧著,從不見外人,因此直到他即位,跪在龍椅之下的大臣們才真正一睹其真容。沒想到這說不定哪天就沒命的藥罐子竟被九天之鳳選上,這也讓人十分驚奇,更讓人奇怪的是他的病便從此
好了,正因此,縱然貴族中有不服之人,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九天之風的護佑。
“想必朕來的原因你已知曉了。”
鄭知聽到這位大寧主宰者的聲音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背後襲來,但如果他看到那張冷如冰霜的麵容便會覺得這冷淡的語調已算是相當熱情了。
“是,宰相大人已經捎信過來。沒想到那群賊子如此膽大妄為,竟敢在陛下獨自狩獵時偷襲陛下。臣已為陛下準備好馬車,隨時可以動身。另外,有一消息需要告知陛下。”鄭知頓了頓抬頭準備附耳時看到了祁允的容顏心中大驚。
屋內搖曳的燭光灑在他的臉上,使原本柔和的光也被那棱角分明的淩厲所刺穿殆盡,更添邪魅之氣,若是靳顏在此一定大驚失色——她在破廟中所救的玄衣男子不是衛淩,而是大寧君主。
看著他一臉驚愕的表情祁允有些不悅,“鄭知,怎麼了。”
“請陛下恕罪!”
“為何剛剛露出那樣一副表情。”
“臣……。臣……”
“說。”短短一個字卻像是被賦予了魔力一般,那樣的威嚴而又可怖,壓得鄭知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