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連續幾個夜晚,花子玥都沒能睡得安穩,今日似乎沒有什麼事要做了,可花子玥剛躺下,腦海裏就會浮現惠嬪那張笑的清純無邪的臉,花子玥雖隻見過她一次,卻記得十分清楚,這個時候,惠嬪的臉,越發的清晰了。
翻來覆去,翻來覆去,花子玥怎麼都睡不著,她索性坐了起來,長歎了口氣。
程琳被花子玥不時弄出的響聲吵的也睡不著,她思慮再三,終是開口說道:“姑娘,你心裏愧疚嗎?”
花子玥扶住額頭,緊皺著眉:“怎麼會不愧疚,我現在腦子裏都是拂雲那張笑的無邪的臉,曾幾何時,我也有過那樣的笑容,如今,不免會同情起她。”
程琳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沉默了半晌才說道:“這是拂雲的命,亂世江山,若不是主子當年相救,拂雲她是活不到現在的。我們普通人家的孩子,和姑娘不同,我們自小沒有武藝,父親母親更沒有江湖勢力,若遇上災情之年,地裏的莊稼顆粒無收,又得不到朝廷賑災的食物和錢糧,一到冬日,就隻能被活活的凍死。起兵造反吧,不光沒有兵不說,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為了日後不再有更多是無辜性命慘死,拂雲她的這點苦,真的不算什麼,我知道姑娘雖表麵上心狠手辣,很多時候卻也是心軟。但還請姑娘,多想想身上的使命。”
程琳平時並沒有多少正經的話,但關鍵時刻,她的話總會讓花子玥的心,更堅定些。
花子玥扯了扯嘴角,苦笑一番:“謝謝你程琳,要不是你在我身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得下來。”
程琳聽到花子玥的話,咯咯的笑了起來:“姑娘,你這是什麼話,我知道,即使沒有我,你也會堅持下來的。因為你的心裏,有著沉重的恨。”
“或許吧。程琳,早些睡吧。”
“好,姑娘也別亂想了。”
花子玥不再翻來覆去,她睜著眼睛,有些發愣,而榻上的程琳,已經慢慢的睡著了。
惠嬪的孩子,意料中的沒有保住,此事的好壞與否,全在她自己心中掂量,其實並沒有人能幫得了她,花子玥相信,惠嬪會像程琳說的那樣,不會把這些苦當做是一回事。因為這些和在民間受苦的百姓想比,太微不足道了。
轉眼四月天了,按時節,院子裏的槐樹到下個月就會開花了,往昔,冷心總會在五月份的時候就存些槐花蜜的,因為夏月國一到七八月份是時候,天氣就十分的燥熱,花子玥自小就不愛倒騰這些,但孟軻卻是很喜歡,到時候槐花開了,要摘一些給她。
蘇啟已然回宮半月了,惠嬪小產後,他這些日子倒也時時陪著,但那個瘋癲的皇後那裏,蘇啟是每日都要去的,當然,現在的皇後,隻不過是裝瘋賣傻。
蘭妃死後,花子玥也隻能去勺餌殿待會,不過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蘇子修了,聽蘇念念說,皇上派他去了廣陌,近期還回不來。
這個消息,讓花子玥心裏猛然地輕鬆起來,身邊少了個疑神疑鬼的眼睛,自己做事也方便了許多。今夜,她要再去冷宮一趟。
晚上,花子玥趕到時,淑妃似乎已經料到她今日會來一般,早已遣散了自己的貼身丫鬟。
“怎麼,淑妃娘娘知道我今天會來?”花子玥摘下麵紗,露出完美無瑕的一張臉。
淑妃雖知道花子玥臉上的傷是障眼法,卻不曾想過花子玥是個如此美貌的女子,她不住的讚歎道:“子玥姑娘可真是美,離漠有福,離漠有福啊。咳咳咳咳。”
淑妃剛說完,就拚命的咳了起來,她本來身子就不好,近日越發的糟糕了,她拿起手帕遮住,一聲極其猛烈的咳嗽,吐出了一口鮮血,好在有手帕接著,才不至於弄髒房間。
花子玥拉過淑妃的胳膊,把了把脈,她的眉頭緊蹙,終是輕輕搖了搖頭:“我也無能為力了,你的脈象已經很微弱,如今你還能坐在這裏,也是因為上次我給你的續命丹才拖延到了現在。”
淑妃淡淡一笑:“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早就不報什麼希望了,隻是你看看我這條命,可還有能幫到你們的地方?”
花子玥掏出一個荷包,放在桌子上:“你想辦法讓蘇啟來見你,親手把這個荷包交給他。”
淑妃點點頭:“好,姑娘,你看我還能活幾日?”
“三日。”花子玥雖心裏有些不忍,但這是事實,她不想隱瞞。
“此生,再也見不到宋大哥了。”淑妃用力的扯了扯嘴角,雖說是笑,但那抹惆悵又怎麼能夠遮掩。
花子玥微微低下了頭,滿懷歉意的說:“我們也是實在找不到宋將軍,淑妃娘娘還請,不要過於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