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芮芸瞥了一眼華國公:“身邊丫鬟哪懂的這等市井之詞,不過是妾身偶然之間看到的罷,老爺切莫忘了妾身從前不過是個山野之人。”
華國公抬起頭,停住手中的筆道;“夫人何須妄自菲薄,夫人乃女中豪傑,若非夫人,為夫早已命喪黃泉,哪還有現在這等榮耀。”說罷,略微停頓片刻,又在紙上寫了幾個字道;“夫人且看為夫這字如何?”
楚芮芸起身上前,拿起字帖仔細端詳道:“老爺的字又有進步了,字勢雄逸,如龍跳天門,虎臥鳳闕。越來越有王羲之的風範了。”隨即又細細看了片刻,說道:“但細細看去卻又發現字裏行間略微狂亂,無情馳神縱之意。”說罷,輕笑道:“可見老爺心未定。老爺還是以為我剛僅僅是講了句俏皮話,哄老爺開心而已嗎?”
“這”華國公低頭蹙眉片刻,恍然大悟抬頭道:“夫人莫不是找到了這治以臭治臭之法?”
楚芮芸笑道:“大約是找到了,但需老爺回答妾身一個問題。老爺切勿惱怒,妾身隻是想確定一下心中的這個答案。可好?”抬起眼睛直視著華國公。
華國公道:“有什麼你且問吧。”
楚芮芸對華國公道了一個萬福:“那請恕妾身無禮。老爺,妾身知道你和欣姨娘是表兄妹。雖說不是青梅竹馬,但在欣姨娘未入府時也見過幾麵。妾身想問,老爺”楚芮芸忽然止住了話語,深吸了一口氣;“老爺,與那欣姨娘在她未入府之前是否已行了那事?”說罷,她的臉頰猶如飛入了兩抹晚霞一般,頭低著也不敢再看華國公。
原本有些惱怒的華國公,看到她這等小女兒的神情,不禁晃了一下神,不知不覺間話也柔了下來:“這等傷風敗俗之事豈能做。夫人把為夫想成何等人了。”說話間,看著陽光穿過她的耳發,顯的略微零亂,卻又不失可愛,溫柔的笑道:“夫人莫要緊張,為夫平日裏雖說比較隨性,但這等關係家族臉麵之事絕不會做。不知,夫人對為夫這答案可還滿意。”
楚芮芸不曾想他竟沒動怒,心裏訝異了一下,轉而便壓下了這種想法,道:“非常滿意,如此,這臭便有解。”
“哦?”華國公身子向前坐了坐:“願聽夫人道來。”
“欣姨娘懷孕了。”楚芮芸對華國公道。
華國公點了點頭道:“這等喜事我自是知道,竟不想她比你還早。”說罷,眼角餘光看向楚芮芸那盈盈一握的腰上。
楚芮芸本欲張口,卻見華國公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腰間,不禁一惱,別過身道:“老爺怎的沒一點激動的心情?這可是咱華府第一個孩子。”
華國公轉了轉目光笑道:“夫人何須如此,”說罷,正了正臉色道:“你應知我的心並不在此,有何可喜,況且……”
“況且老爺並未染指於她?”話畢,楚芮芸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冒失給嚇了一跳,從來說話思前顧後的她,今天竟說出了如此這般不要命的話,她愣了一下神。
華國公聽此,臉色也變了變,良久道:“夫人對為夫之事真是了如指掌啊。”
“此事可不是我查的,是老爺告訴我的。”楚芮芸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老爺對子嗣再不上心,可若真是老爺的,老爺臉上也該有喜色,可妾身剛剛看到老爺臉上卻是一絲殺機,再者,從欣姨娘有喜之日開始,老爺便再未踏入黎香閣半步,若要說因公事繁忙所致,這借口恐怕連自己都騙不了吧。可是,老爺,妾身偏覺得這事是為喜事!”
“何來之喜?”雖說是為盟友,但也是華國公的私事一樁,且還是如此難堪的私事,現卻被名義上的嫡妻給赤裸裸的說了出來,華國公臉上已快壓製不住怒氣。
她走上前揉了揉華國公的肩道:“老爺莫動怒,老爺在前朝,想必也應該知道禦史大夫和恭親王走的很近。”
“這我自然知曉。”
“那老爺最近上朝,有沒有發現禦史大夫和恭親王之間有沒有什麼異樣?”
“這”華國公抬手捋了捋胡須道:“聽夫人這麼一講,似是有一些不對勁,但是卻又說不太上來……”
楚芮芸也不語,繼續為他揉捏著肩頸。唯有桌麵的漏鬥在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