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有薦舉、辟除製度,是選拔官吏的一種形式。官署高級官僚任用屬吏,有向朝廷舉薦或察舉的建議權利。處在現在這個局麵,韓可孤感覺自己做個推薦還是有把握通過的。
屯兵營在整個京州軍中兵員滿數,武械也精良,隻是久慣了安逸不服管教,需要有一個具才幹足霸氣的人才可以壓製得住。
李新是最合適的人選,蔡高嶺與李長風二人也滿意。隻是他才新晉的職務,級別太低,又是軍府墾兵出身,與京州兵屬於兩個路數,顯然不太合適。
論才幹練達,莽四也能勝任,但韓可孤藏了個私,他想在京州軍這一汪渾水中摻幾粒沙子進去,安插自己人便於控製。
前前後後掂量,便隻剩下耶律衝合適了。這個人首先是心忠,對複遼大業抱著極大的熱情,雖然能力上比之李新、莽四略顯不足,但貴在人品敦厚,有義氣,最難得的是契丹本族血統、沾點兒邊的貴胄。
契丹人最注重血統,對於外族有很大的猜忌,韓氏一門雖然自先祖始就與遼有大功,又因為曾經與蕭綽皇太後娘娘的關係,有過通家之情,但這些終究是過去式了,韓可孤由文臣而興武,初時也許不顯,可若是發展得壯大了,難免讓朝堂上的一些人不放心,倘若有人因此參上一本,隨便安個圖謀不軌的罪名,不但韓可孤,就連李長風、蔡高嶺他們也是萬劫不複了。
把耶律衝拔高到這個位置,在朝廷看來就相當於有一顆釘子牢牢嵌在了自己身邊,能時時做個監督,也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減朝野上下對自己的顧慮。
除了這幾個人,在京州兵中有才幹的將員肯定還是有的,隻是韓可孤不曾發現罷了,他也不願意再去發掘。這幾年看慣了鎮兵跋扈、勳官不協,他早起了自成一軍、獨裁專斷的暗心。才高者必然氣傲,一旦選出個心氣兒大的又不能與自己同心,豈不是憑添了許多麻煩?耶律衝固然才淺,但能老實聽話,更加義氣為重,是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斷然不再會如當年的劉升一樣反目成仇了吧?
李長風拍手叫絕,極讚韓可孤考慮的周全。蔡高嶺原本同以往韓可孤一樣隻知有君,不知有臣的忠誠個性,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李長風一起久了,思想上有了轉變,在家國事上,將民生也放在首位,讚成韓大人立私軍的決定,免得枉受別個力權人物的醃臢氣。
三個人商量已畢,韓可孤再起一本,還是親自書擬。沒有韓煒在側,李長風在三個人中年紀最小,就充當起鬆煙起墨的工作,讓蔡高嶺好一陣取笑他多才多藝,連這黑墨都研磨的透濃。韓大人有好福氣,有個偽紅袖在書案邊添香真真羨煞了旁人。
雖然慣常在一起嬉鬧,李長風終究年少麵薄,隻是礙於長幼序齒,不好駁斥。韓可孤在一旁聽得發笑,難得這個鎮日在外麵枕著個臉子不苟言笑的黑麵漢子逗出些情趣,忍不住指點著麵前的酒糟鼻子,罵他為老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