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朝顏完全就沒有看他們,而是看著滕蘇白,聲音裏帶著一些威嚴說道:“滕蘇白,過來。”
滕蘇白抬起頭,燈光晦暗之下,完全就看不清楚他的神色,隻聽他說道:“他們,找死。”
木朝顏抬腳走到中間,伸手就抓住他的手,往外走,剛走兩步就被人攔住,幾把明晃晃的武器擋在他們麵前,“看來,你是沒有挺清楚我們說的話。他殺人抵命,就算他是滕家的世子,也要殺人抵命。”
“這裏不是儲玉城。”木朝顏靜靜說道,“事情出在儲玉城,自然有朝廷的人處理。”
“他既然是涼玉京的人,當然要有涼玉京的處置,”話音一落,幾人正準備動手,突然就有人淩空而來。
楊君若背著琴,掃了幾人一眼,“你們在鬧什麼?”
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楊君若是負責守衛的人,態度就變了,不得在訣法會上鬧事,這是規矩,但是……“他傷人性命,該死。”他們都是奉命而來的,不抓到滕蘇白自然是不可能就這麼回去的。
楊君若看了幾眼滕蘇白,問道:“你可有傷人性命?”
滕蘇白卻依然低垂著頭,沒有開口。
“他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他沒有。”木朝顏出聲,看著楊君若,“他沒有傷人性命,更不會在……醉蝶軒傷人。”
楊君若聽到醉蝶軒三個人,眉頭一皺,輕聲說道:“你們不要鬧事,聽聞有神界的逃犯闖入進來,又有妖皇之力現身,身為涼玉京弟子,不可在這個時候鬧事。”然後轉過頭看著其它的人,“你們既然認定是他傷人,直接把證據交給了涼玉京,涼玉京自然會親自把人送到醉蝶軒的。”
楊君若開口,其他人自然不會再說什麼,隻好點頭應是。
等其它人離開,楊君若才靜靜的看了幾眼他們,又看了看他們兩個交握的手,對著木朝顏說道:“他去過醉蝶軒。”說完,就轉過身飛升離開。
四周的人一下子就散開了,木朝顏鬆開抓著滕蘇白的手,轉過頭看著他。
周圍很是昏暗,滕蘇白的神情完全都看不清楚,他退後幾步,全身都隱藏在黑暗之中。
木朝顏看了看,然後輕聲說道:“你那會兒離開,是去砸人家的店子?”
滕蘇白不開口。
木朝顏也沒有指望他回答,繼續問道:“你為什麼生氣,因為他們說妖皇,因為這訣法會?”
依然沒有任何的回應。
木朝顏看著處在黑暗裏的滕蘇白,臉色微微一變,輕聲說道:“滕蘇白,說話。”
“我不是傻子。”他聲音清晰的說道。
木朝顏沒有意識到不對勁兒,這句話,從滕蘇白的嘴裏不知道聽到過多少次,她點頭說道:“我知道。”她當然知道滕蘇白不是傻子,她知道他聰明,靈力超強,她甚至都還知道他隱藏的最深的也許連滕蘇白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處在黑暗裏的滕蘇白嘴角冷笑,臉上神情也極為輕蔑,隻是這些神情幾步遠的木朝顏看不到。
“蘇白。”她聲音有些輕柔的說道,“不管別人怎麼說,不管其他人嘴裏的滕蘇白是什麼樣子的。你就是滕蘇白。”
“別人眼睛裏,嘴裏的滕蘇白根本就不重要,你在乎的人眼裏的滕蘇白才是重要的。”
滕蘇白在黑暗裏微微抬起頭,那雙金色的眼瞳,裏麵波光流轉,甚至帶著一點兒異樣的神采,他輕聲道:“你眼裏的滕蘇白是什麼樣子?”
遠處的楊舒聽到滕蘇白這句話,眉頭一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看向站在黑暗裏的滕蘇白。
“你就是你,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什麼樣子,在我心裏,你就是你。”他是滕蘇白,是妖皇,他隱藏的無數的身份,她都知道。她緩緩的朝著滕蘇白伸手,“走吧!”
那雙手在黑暗裏異常明顯,滕蘇白看到伸到自己的麵前的手,躲在雲後麵的月亮慢慢的露出來,他的神色,他的表情全都顯露出來。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睛卻是直直的看著麵前那隻白皙光潔的手。
楊舒站在拐角的角落裏,看著街道上一動不動的兩個人,心裏頓時一陣慌張,剛剛踏出去,準備喚一聲,卻看見,遠處的滕蘇白緩緩伸手把手放在了木朝顏的手上,他臉上的五官幾乎都猙獰了起來,眼睛裏閃過的無數的神色,異樣的,訝異的,不可思議的……,可最後全都化作了憤恨。
殿下……
他緊緊的握著自己手上的劍……
木朝顏笑著看著放在自己手心的手,微微用力,說道:“走吧!”
滕蘇白跟著木朝顏走了幾步,然後才抬起頭,皺著眉頭看著麵前這個女孩兒的背影,她的手很溫暖,不是很用力,卻又像是很堅決一樣,他的腦海裏閃現出那些他沉睡在身體裏的時候,那些記憶,那些屬於滕蘇白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