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走不動！他隻不過就是想要看著木朝顏的背影而已，在這樣的夜色下看木朝顏的背影，他竟然也覺得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神色，此時木朝顏回過頭，神情雖然也是清冷，但是帶著一種淡淡的笑意。他放在衣袖邊的手微微用力，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才大跨幾步走到了她旁邊。
山風徐徐，木朝顏的裙擺時不時的掃到滕蘇白的青色長衫。他微微低頭就能看到她的裙擺和他的長衫糾纏在一起的場景，他的手更加用力握緊，偏過頭一看，旁邊的木朝顏眼神平和的走著這條路。
“蘇白。”
“嗯。”
木朝顏轉過頭看向他，眼神裏帶著幾點從前沒有過的神色。似是有些疑惑，又似是有些奇怪。“你……第一次見到我，熟悉嗎？”這是她一直都想要問的問題，她來到這裏壓根兒就是鬼差偷偷操作的，孟婆湯一點兒都沒有喝。
可是滕蘇白呢？妖皇轉世的時候喝了孟婆湯嗎？
她一開口，滕蘇白的神情猛地一變，眼神都變得犀利起來，可是臉上表情沒有大變，出口的聲音都是稚嫩的，“不熟悉。”他控製的很好，繼續問道，“你對我……很熟悉？”
木朝顏似是沒有發現滕蘇白的變化一樣輕輕的點點頭，道：“嗯。”她伸手蓋住他的眼睛，“這雙眼睛，很熟悉。”
滕蘇白身形一僵，眼睛！她看得出他的眼睛是金色的？不可能，他現在還不是妖皇之身，隻是有妖皇之魂而已，她怎麼能看到他屬於妖皇的金色眼瞳。“為什麼？”
木朝顏好一會兒，才放下自己的手，聲音依然清冷的說道：“哪裏有為什麼？就是很熟悉。”她神情淡漠的朝前走了幾步，心裏卻是有了考量，他果然不記得自己了，也許，當初他覆在別的鬼魂上轉世的時候，喝了孟婆湯，所以忘了。隻是……很明顯，他身體裏的另外一部分卻是記得自己是妖皇的身份。
想到這裏，又想到今天滕蘇白聽到說書的時候神情，她抬起的腳步微微放下，然後緩慢的轉過身體，看著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的那個男人，許久，才開口說道：“是你。”
台階下的滕蘇白，神情微微一變，一張絕色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卻是笑不及眼底，“是我。”
木朝顏後退一步，離他遠了一點兒，手微微用力。眼睛戒備的看著他，開口道：“涼玉京的人已經察覺到了妖皇之力，你如果動手，他們一定會察覺到的。”
滕蘇白低下頭，眼神閃過一絲寒意，他想到自己剛剛腦海裏那些旖旎的場景，又想到站在暗夜裏，她對著他輕聲說的那些溫婉的的話語。她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那個傻子說的。
手更加用力，一股殺意在他心間蔓延。
“你即使再生氣也要控製自己的力量。”木朝顏依然戒備的看著他，卻依然開口道，“你把妖皇之力藏起來，就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要輕易的暴露出來。”
他手猛地一鬆，低下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問道：“你……擔心我？”說完，他自己就後悔了，這是什麼傻話，他現在要做的不是問她這些，而是殺了她。
“當然。”
她的回答也讓他一愣，許久，他才意識到她說了什麼，抬起頭看著她，眉頭一皺道：“為什麼？”
為什麼？
木朝顏突然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如果此時站在自己的麵前的是癡傻的說著喜歡她的滕蘇白，他是連問都不會問她這個問題，可是他不是，他神誌清醒，又異常聰明。他問她，為什麼？
“因為滕蘇白。”他過了一會兒，才又說道，“你喜歡他。”完全肯定的語氣，說完，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絲酸意，“他不過是一個傻子。”那個傻子，是他遏製了妖皇之力而衍生出來的傻子而已。
木朝顏沒有反駁，也沒有介意他說的那句傻子，看了他許久，忽然開口道：“回去吧！再不回去，他們要擔心了。”轉過身就要離開。
滕蘇白卻跨了幾步，一手攔著她，騰飛起來，不過一會兒就到了一處山澗，他們站在一處凸起的石塊上，兩人隔得很近，四周都沒有可以踩踏的地方若是稍不小心就會掉入萬丈深淵。
滕蘇白看著被自己抵靠在牆上的木朝顏，輕聲問道：“你喜歡那個傻子？”
木朝顏沒有開口。
他繼續說道：“那個傻子就是我，你還喜歡他？”
木朝顏依然沒有開口。
滕蘇白看著她閉著眼睛，雙手抓著他的腰間的衣服，冷眼看了她一會兒，聲音異常冰冷的說道：“說話，不說，我把你扔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