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門外
宮中負責傳旨的禦前太監張來福被堵在府門外,一張老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紫,紫了又黑。想他侍奉陛下多年,哪次出宮傳旨,不是客客氣氣的迎著,荷包塞得鼓鼓的,哪個不長眼的敢得罪他。現如今,錯王府的大門口站著四個人高馬大的兵士,手持長槍,十分魁梧。近前的兩個直接露刃,明晃晃的刀光快劃瞎了一雙老眼。
說實話,這要是一般人家,他還真就敢闖過去,陛下的人,你也敢攔,小心爾等的腦袋。隻是門前持刀的兵士杵在這兒,一時半會兒還真不敢,蜀地鬼士,殺個人跟碾死一隻螞蚱沒分別。
他才四十出頭,還不想死來著,索性站在外頭等著,心裏頭盤算著回宮後怎麼告他一狀,也出出心裏頭的怨氣。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急,不急……
“主子”明黃色的聖旨捧在寒冰手中,三步並兩步的行至大廳。
“念”男子仍就閉目垂神,隻淡淡吐出一個字。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茲有傅氏嫡女傅寧才德兼備,人品貴重,特賜婚錯王為正妃,擇日完婚,欽此”
剛剛念完,未帶上位的男子發話,一旁陪在末座上的烈焰炸開了鍋,急得跳腳。
“主子,這實在是欺人太甚。咱們……”烈焰一邊急得擺手,一邊嘟囔著,不知該如何說才好,怪隻怪自己笨嘴拙舌的。
上位上端坐的男子狐疑的轉向寒冰,此時也被一向以冷靜淡泊示人的寒冰也有些惱了,臉上蒙上了霜。
見著主上的目光傳來“主子,這傅氏嫡女,據傳是無才無德,貌若無鹽,醜陋不堪,而且,原先是與豫王定親的,當今這麼做,不是把不要了的女人塞給……?”
寒冰烈焰替他們的主子不值,如此風姿人物,卻隻能依於輪椅,受盡磨難才有今日所為,難不成,又想將主子打入地獄不成?
人的心都是偏的,可偏到這種地步的,真叫人說不出話來。
這都做的什麼事兒?把一個兒子不要了的女人塞給另一個兒子,也不怕戳他脊梁骨。
“你們替我不值?”
兩人重重點頭,神情之間頗為不忍。
“是挺不值得,不過不是我,到是這姑娘,如今我這樣子,配的上誰啊?”男子輕搖的頭,唇間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
“主子,您別這麼……”男子一擺手,止住了寒冰的話,“跟了誰,不比跟我下地獄強呢”
獨自一人推著輪椅,兀自向前走著,那背影,怎麼看都平添了幾分傷感,但脊背,卻挺得直直的。
他是夜之錯,這脊背,在死的時候,都得是直的。
“小姐,咱們怎麼辦?”主仆三人剛回了府,便接到了聖旨。傅傑並不言語,臨走時也隻交代了聲兒“安心備嫁”便走了。
傅傑一走,王氏母女也不演了,尤其是那王氏,頗有些見牙不見眼的勁兒,“二小姐好福氣,恭喜啊,這錯王怎麼說也是一品王爺,有福氣樓”揶揄的語氣怎麼聽都像是火上澆油的,聽著就要人上火。
至於傅詩韻,則捏捏帕子,一搖手,整個屋子都是濃厚的花香味,惹得傅寧屏住呼吸“姐姐,日後多多提攜才是,妹妹先在此道一聲恭喜了”
三人回了靜園
連傅寧都未料到,那街上虎王下山裏頭的人竟會是自己“未來的丈夫”?
世事無常麼
“小姐,小姐,都什麼時候了,您想什麼出神呢?”清然的小手使勁兒搖晃著傅寧的肩膀,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懣。
白夏一臉猶疑,道一聲“小姐,不然,咱們告訴老爺吧,興許還能有些法子”
“對對對,快稟告舅老爺一聲兒”清然直接蹦到白夏麵前,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對什麼對,這聖上的旨意,能有什麼法子?”
”可是小姐,據說錯王醜陋殘疾,還殺人無數,這麼個人守在身邊,怎麼會疼人?”清然叫囂著,好像新嫁娘是自己一般。
豈料傅寧兩手一灘,做無辜狀“我還無才無德,貌若無鹽呢,正好絕配”。
“誰不知那是王氏敗壞您的名聲呢?當不得真?可他,可他……”白夏也像隻熱鍋上的螞蟻,急得轉頭,當初老爺把小姐交給自己照顧,如今,這幅情形,可如何是好?
“錯王如何,誰有見過呢?堵不如疏,與其逆流而上,頭破血流,我寧願順流而下,說不定也有一番好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