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寧笑說道“看樣子,烏達倒是與三哥親近不少呢“揶揄的語調,怎麼聽,也不像是懷著幾分好意圖。
莫驚鴻聽到這話,連忙擺手,搖頭答道“不不,是你三哥與烏達親近不少,至於烏達,倒也不見得如此。”
幾人開始時,倒是沒反應過來,待一句話的功夫,俱都嗬嗬的笑了出來。
坐了幾個時辰之後,天也快黑了,雖是世子一向疼寵世子妃,對她去哪,倒也不拘著,隻是畢竟是天家的媳婦兒,又出自天下清流之首的莫氏嫡長女,做事也是極有分寸的。
幾人俱都送她出了府門,眼見著馬車往烈王府的方向駛去,直到看不見影兒,幾人才回了府。
“三少爺呢?”莫驚鴻邊走邊問灑掃庭院的下人。
“回稟大少爺,三少爺說,拜訪舊友,至於晚飯,不必等著了。”
莫驚鴻一擺手,回話兒的下人便退下了。
“舊友?這初到京城,哪來的舊友?莫驚鴻站定了半晌不說話,一炷香的功夫,臉上顯現了無奈的笑意。
這個老三,回來後可得讓他安分些,這操心的事兒,可別累著他。
恢弘的錯王府,自從這主人入住以來,大門從未開過,一開始,這京城的百姓難免好奇來著,時日久了,不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過自己的日子,除了些有心人之外,到也沒人刻意的關注著。
主位上端坐的男子仍舊戴著原先的銀質麵具,添了幾分神秘莫測的氣息,隻是棱角分明的臉上,倒是比剛來京城的幾天蒼白了幾分,連那青紫的血管,隱隱約約的都能看見幾分。
一旁的男子,收斂了往常的嬉皮笑臉,嚴肅的神情比之往日不羈的模樣,顯得讓人難以親近,擔憂的看著上位上端坐的男子,透著幾分不忍。
自小與他一起長大,對他的執拗不是不知道,隻是關乎他的身家性命,不得不為。
下首的男子猛然站起身來,踱到男子身前的長案站定“我不管你怎麼想的,收拾好了,明天就走。”
說完,氣鼓鼓的看著上位上端坐於輪椅上的男子。
那男子好像入定一般,並未有任何反應,甚至連頭也未抬,“既已到如今地步,我必定神擋殺神,佛擋弑佛。你若執意如此,你我割袍斷義。”
那站定在一旁的男子顯然被男子的話語驚住了,身子無力的後退幾步,仿佛用盡半生的力量,緊緊的閉上雙眼“阿崢,你這是何苦?當年之事……”
未待下首的男子說完,一陣勁風拂麵而來,男子倒退幾步,若非身後桌椅的阻擋,必定是摔在地上爬不起身來的,即使如此,還是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落下,顯得十分狼狽。
“閉嘴”輪椅上的男子喝到,此時的他早已不複原先雲淡風輕的模樣,像是一頭被惹怒的獅王,雙眸赤紅,咆哮著趕走入侵領地的他來者。
當年,當年……男子嗬嗬的笑了出來,隻是怎麼聽,都透著徹骨的寒意。
那豪華的宮闈,也曾是他的家,隻是這所有的美好的一切,全都是那個名為皇帝的人親手捏碎的。
大魏的宮廷,包藏著這世間最險惡的用心和最肮髒的陰謀,全都是處心積慮致他人於死地的陷阱,冷的叫人心驚膽戰。
隻是如今,他再也不是為他人肆意刀俎之魚肉了,所有的一切,他一定親手拿回來。
總有一天……
下首的男子再次狼狽的閉上雙眼,側著頭,一抹清淚沾濕了他的鬢發。喉間哽咽,卻不知該說什麼?
痛苦如同藤蔓般緊緊纏繞,他終於明白,這麼些年,他最不能放過的,是自己。放不下,所以忘不了。
一個男人真正痛徹心扉傷口,永遠是獨自一人在深夜裏舔舐,任何外來的關心,都會得到致命的還擊。因為他拒絕任何人的分擔,禁止任何人的觸碰,哪怕是至親之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