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傅寧前世曆經沙場,見過不少死傷斷臂什麼的,也不禁被眼前男子那可怖的傷痕驚呆了片刻。
一道深刻入骨的傷痕似乎是鐫刻在男子如玉般的麵龐之上,像是鄉下富人粗針大腳的針線一般,歪歪斜斜,從左側眼角直接劃拉到了下巴的位置上,如同晶瑩剔透的梨子生生被刻上個大口子,實在有些破壞美感。
傅寧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恢複了先前淡定如斯的模樣,輕移蓮步走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夜之錯欲躲卻強自克製住,隻不自然的移了移腦袋,道“還疼麼?”
如此深可見骨,定是有些十幾年的年頭了,夜之錯不過二十出頭,必是自小留下的傷疤又未得悉心照料才會如此。
那麼小的孩子,還是高高在上的龍子,究竟是誰這般狠得下心腸,下如此毒手呢?
夜之錯有些錯愕,心內泛起了不小的漣漪,蕩漾出苦澀的波瀾。
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疼麼?連自己也不曾對自己問過的話,就這麼輕飄飄的穿過空氣,傳到了自己的耳朵裏。
隻刺透的,不隻是他的耳膜。
夜之錯並未答話,隻淡淡的看了眼傅寧,隨後狠狠地閉住了眼睛,連眼珠都不轉悠似的,整個堂邊靜謐的連呼吸都不自覺得放輕,唯恐叨擾了,打破了來之不易的平靜。
傅寧溫暖的手仍舊放在夜之錯的臉上,有些尷尬,正欲抽回手時,夜之錯抬起右手,包裹住她的手仍舊撫在自己的麵龐之上,溫柔的道了一聲“早就不疼了。“
早就不疼了,說明還是疼過的,隻是習慣了疼痛罷了。
一時間,初見的兩人似乎像極了攜手共度一生的伉儷一般默契,眉目流轉之間,流淌著一片歲月靜好。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一見鍾情。
夜之錯愉悅的勾了勾唇角,或許這會是對自己,對蜀地最好的選擇了。
若真是如此,他倒是要好好兒的備份兒大禮,感謝一下豫王這個不識明珠的瞎子了。
當然,還有真正為他們下旨賜婚的天子陛下。
“王爺,時辰不早了,我也要回了。”
傅寧站起身來,隔著窗子瞅了瞅天邊的日頭,隻剩下了個邊兒,眼見著天就快黑了。
二人俱不是善談之人,傅寧如此,夜之錯更是有過之無不及,隻這一下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間或傅寧遞上杯茶水,果幹什麼的,倒像是成婚多年的夫妻無事閑聊家常。
夜之錯順著傅寧的目光,果真,這時辰不早了,便召來了久候在門外聽候吩咐的寒冰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