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單子(1 / 2)

其實,傅寧當真不是什麼國色天香,更何況在傅三小姐沉魚落雁之姿的襯托之下更顯得有些平凡。

隻此時,一向自詡見多識廣的相府大管家終於察覺到這二小姐不愧是夫人親出的孩子,端方溫良的氣韻,當真可以超越那副皮囊。

正當他凝神輾轉之際,傅寧已悄然行至跟前,低身輕輕喚了句二哥,那本嘴上能掛著個油鍋能翹到天上去的黑小子跟變了臉似的,笑嘻嘻的,見牙不見眼,姐姐姐姐親熱的叫著,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極有眼色的大管家站起身來,低頭彎了彎腰。拿眼珠子偷偷瞥了瞥那黑小子,怎麼看怎麼覺得那燦爛的笑容刺眼的很。又覺得自己很是多餘,人家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回了相府這麼多天,誰也沒見著二小姐還有什麼笑臉子。

或許有吧,隻不過,自老太太相爺到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誰也沒見著。

見著原先莫二公子的態度,本來倒是不怎麼抱希望的,心裏正是琢磨著再說說沒準兒改了主意還是苦哈哈的回去複命被責罵個狗血淋頭,卻未料想傅寧竟似乎沒有任何不妥之處便一口應了下來,不僅如此,三兩句話便把那眼睛裏快噴火朝著自己燒過來的烏達給安撫下來。

吩咐同行的白夏和清然收拾了行李,莫驚風又親自派人請來了個極有身份的嬤嬤,深紫色的對襟衫子收拾的十分利落整潔,到了跟前站定後,對著傅寧行了個半蹲的禮,還沒蹲下去就被傅寧伸手扶了起來,模樣兒上絲毫未見窘態,理所當然卻又不覺得盛氣淩人。

至於那大管家打量的目光,連個像樣的眼神兒都沒看過去。

莫驚風輕抬起衣擺,走了下來,對著這人半抱拳說道“馬嬤嬤是宮裏的老人,阿寧還小,煩請照料一二。”

馬嬤嬤自覺受不住這禮,直接偏了身子側過去,擺手說道“二少爺放心,老婆子什麼牛鬼蛇神沒見過,小家子氣的東西,還不放在眼裏。”

這話的確不假,這馬嬤嬤可不是一般的角色,自十一歲進宮,到現在滿打滿算四十年了,原是伺候宮裏惠太妃的,一路從小宮女做到了大宮女,又從大宮女做到了掌事嬤嬤,浸淫皇宮多年,什麼場麵沒見過,這會子皇後開恩放養了一批出宮,若不是烈王世子妃親自去請,早不知這熱餑餑被哪個府邸搶了去。

場麵話兒說到了這個份上,誰不知道那莫家的人壓根不放心自家的表妹,覺得是羊入了虎口,明擺著的安插人誰也不好說個不字,況且,這事兒還真是相府做的不地道,這般年紀的姑娘,誰手底下沒有一兩個知曉事的嬤嬤提點著,偏就是他們能忘了去。

貴重的物品擺件都放在這兒,隻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裳,便趕了馬車回到相府。

她們回來,自然是沒什麼人肯特地的上心來迎著,索性傅寧早已不圖這些虛禮,眉宇間未見絲毫的不悅之情,一派雲淡風輕。

馬嬤嬤那用清然丫頭的話說,可是骨子裏都刻著規矩的人,見了之後,自是不曾想過相府的夫人老太太這樣的行事做派,雖有耳聞,也抵不過這般的眼見為實 。

又見著傅寧渾不在意的模樣,眼睛裏不自覺的有了幾分的光彩,這才是真正的名門氣度,書香世家的教養。

這天下的人其實與禁宮的人並無不同,若硬要說上那麼一兩分,隻能說生活在權力頂峰中心的人貪嗔癡很更多更重罷了。他們要的更多,賭的自然也就更大了。

一來二去,他們賭掉了良心,賭輸了性命,也就不足為奇。

馬嬤嬤這個歲數見過了太多的為點滴的榮華富貴迷失了心智的人,上到皇妃,下到太監宮女,至最後笑到最後的一般都是那坐得住穩得住場子的人,那些個上躥下跳頭上長角的人大多落不到什麼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