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水泥地麵,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環境裏額外刺耳。
山野間幾聲夜鶯鳴叫,隨著淒清的寒風閃過,庭院中的大榕樹枝葉發出嘩嘩的聲音,偶然有幾片枯黃的細葉落下。
鵬老、班長、小玲、還有兩名軍人已經睡下,負責上半夜站崗是壯大叔彭軍以及腎虧。
下意識的收斂腳步聲,路水查無聲無息的走到水缸旁,掀開瓦製的蓋章,看著漂浮在水麵上是水勺,心裏下意識的想到:
“貌似可以下毒吧?”
片刻後,狠狠的搖了搖頭,捧起水勺灌了一口進去。
在後山打靶場附近,路水查發現一些草藥,雖然不是致命毒物,但配合上一些食材,讓人們拉稀拉脫水並非難事,而且這裏沒有應對的藥物。
“唉……”
感歎一聲,路水查靠著牆壁邊上,望著旁邊的水井,大冬天的,一口冷水下去,渾身發涼。
這口水井有些年頭了,四周用石塊砌成連水泥都沒有,並非有水泵抽水,而是以最古老的水桶拉提取水,水井的正上方是一個支撐起來的木製的手搖式卷繩機,深褐色的木頭經曆了歲月的衝刷,不知是何等木材,輕敲起來發出悶沉的‘砰砰’聲,十分沉重,取水時非常費勁。
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半山腰,地下水沒有受到汙染,水質十分清澈隱隱有一絲甘甜,雖然接了自來水,但鵬老平時泡茶泡藥時,用的都是這口井水,雖然麻煩,無所事事的軍人們也並不在乎這點小事。
望著天空閃爍的星辰,夜風襲來,路水查裹了裹軍大衣,感受著暖意,心中的冷漠化開許多,暗歎道:
“不錯的生活。”
靜靜的望著四周,恍然看見站崗的兩名軍人,整齊的軍裝屹立在哨樓上,手中的槍支閃爍出金屬光澤。
“圍剿……不,不對,怎麼可能暴露。”
無聲呢喃著,小腿下意識的繃緊,收攏雙臂,腰間微彎,隱藏在衣袖中的短匕保持射擊狀態,腦內分析著最適合的退路,心中一陣空白,眼神漸漸空洞起來,腳步無聲無息,仿佛是夜間的野獸,感受不到惡意卻隨時準備奪走別人性命。
片刻後,路水查眼中漸漸恢複焦距,壓抑著心中的惡念,消瘦的身影融入牆壁的陰影中,內斂氣息,整個人消失在夜色下,自顧自的默念著:
“自己選的路……沒有人可以信賴,思考、冷靜,不能死,為了生存,拋棄一切,戰友、親人、夥伴,殺…殺…投毒、爆炸、人類、喪屍、虐殺、用盡一切手段,我是唯一的,活著就是勝利……不,壓抑下來,沒有人可以信賴,我…我隻能相信自己!”
一個人爭奪資源,一個人艱難生活,一個人獵殺怪物。
無數次奄奄一息的倒在藏身之處,靠著簡陋的醫療用具處理傷口。
最嚴重一次整個腹部被切開,止血藥物早已經消耗代價,隻能賭命撬開手榴彈,用裏麵的火藥淋上傷口,點火一燎,劇痛如同洪水一般,事先塞進嘴裏的鋼筋直接咬斷,崩斷的牙齒彈飛出去,滿口鮮血,硬生生的暈厥過去,一聲不哼,隻因為周圍是難民營。
昏迷數天,靠著戰士的身體素質才堪堪恢複傷口,少量的食物儲備消耗殆盡,隨手套上一身破布掩蓋正在流膿的傷痕,一臉惡狠的走出房門,隨後就是各種貪婪的目光。
這就是日常。
欺詐成性的末世不適合路水查,沉默寡言,情願抽出劍刃也不與人談心,以絕對的數據去避免任何意外,獨自負擔一切,死亡與孤獨是唯一的夥伴。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最強者死了,最智者同樣死了,淤泥裏掙紮的蟲蛆反而生存到最後。
永遠要明白自己的地位,下跪求饒,下一秒暴起一刀,路水查非常清楚自己腦子裏記錄了些什麼。
各個職業的戰鬥技巧、技能分布、技能特性、係統隱藏的特性、各大勢力的辛密、喪屍群走向、智慧喪屍的崛起地、進化巨獸的血統、天賦、未來科技、長生之術……
三倍的利潤就令人拋棄底線、那三十倍呢?三百倍呢?三萬倍呢?
懷璧之罪,能看不能用的記憶隻是禍害,滿腹經綸靠字典,空有滿腦子的強大手段卻是眼高手低,連半點超自然力量都無法使用,與廢人無異,卻得單獨麵對各方麵的窺探。
“弱小,即是原罪!”
無人察覺的檢查一周,再度確認退路與武器擺放,暫且心安幾分。
一臉漠然的路水查出現在浴室,刷牙洗臉完畢後,與站崗的軍人微微打著招呼,疲倦的倒在床上,陷入沉睡。
末世第二十九天,十一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