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又看見了前世的燈紅酒綠,昏黃的酒吧裏走過一對對衣著暴露的男女;她似乎又看見那個又小又擠的出租屋,牆角的箱子裏盛滿了裝神弄鬼的服裝;她似乎又看見中學時的自己,靠著社會救濟活不下去隻能憑著一雙通靈眼假裝幫人做法事的場景,可巧那家的小主人是她的同班同學,最終學校裏流傳開了薑晴天是神婆的謠言……
後來,她小心翼翼地不被別人發現自己的異樣,卻莫名死在了一個漆黑的長夜。
後來,借著沈長寧身子苟活的她,看見了那個帶著自己跑去過乞巧節的清秀少年,他背後如黑絨布一般的夜空中,盛開著世間最燦爛的煙花。
那少年對著自己微笑,送給她親手雕琢的白玉蝴蝶簪子。
可下一秒,那清澈的孟家少年郎的臉卻變成了城府頗深的懷楚裕王,無拘無束的相府小姐變成了王府裏被禁錮被無視的妃子。
沈長寧緊緊抿著嘴唇,前世今生的片段一幕幕閃現在她的夢裏,變成她心中永遠的痛。
“沈長寧!”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聽到有人在大喝一個熟悉的名姓。
沈長寧……沈長寧是誰?
而她又是誰?
那人猛地甩開了自己的胳膊,氣急敗壞地走遠。沈長寧打了個冷顫,感到周身一陣寒意。
日上三竿,屋內的香爐依舊生著淡淡的煙霧。從外頭隔間跑進了一個粉衫的小姑娘,嘟著圓鼓鼓的臉蛋:“小姐小姐,快起床了!”
沈長寧揉了揉頭,模模糊糊中感到有些刺眼。
“小姐!您昨夜可是沒睡好?”那小姑娘手裏端著金色的盆子,溫水之上放了塊米色的帕子。
沈長寧將眼睛睜開了條縫,適應著眼前的光線:“一大清早的,我還以為是喜鵲上枝頭呢,一想原來還是冬天呢。”
那小姑娘愣了愣,看著沈長寧漱口洗臉:“哪裏有喜鵲啊,山楂怎麼沒看見?”
“山楂,你這小丫頭還真是傻,小姐是罵你吵了清靜呢!”聞聲,隻見秋葵手裏捧著幾件花花綠綠的衣裳從外間走進,到了床前,又支支吾吾道,“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沈長寧順手拿起一件水藍色的長裙,轉了轉脖子:“好像是做噩夢了。”
秋葵想起昨夜子時三刻,王爺從她家小姐的房內氣呼呼地走了出去,看見她時還怒瞪了她一眼,叫人不寒而栗。
“秋葵,秋葵?”沈長寧用手在那丫頭眼前晃了幾晃,“想什麼呢?”
“沒,沒有。”秋葵忙幫著沈長寧係好裙帶,“小姐今日,可要去看看王爺?”
“裴文衍?”沈長寧聽見這名字,心裏泛起一絲煩躁,“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