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心裏還是恨我的……”
林老自嘲的笑了笑，將自己的左手給伸了回來。
“我當然恨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的父母，怎麼可能會死在那長生堂之人的手中？”
李曉雪語出憤恨，猶如尖銳的鋒刃，狠狠的刺進了林老的心中。
林老登時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此時此刻，他已經不再是那年少有為，意氣風發的天資奇才。
也不是那默默守護著微小幸福，看著自己女兒成長的林老。
他隻是一個功力盡廢，失去了一切的可憐人……
但這份可憐，卻是他自己給予自己。
如果當初沒有執意求仙問道，如果沒有盜出鎮妖劍，沒有認識林雪兒。
是不是今時今日，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或許是父女之間的默契，李曉雪竟然猜出了林老的心中所想。
“你心底一定在想，如果當初你隻是京都李家的李然，這一切便不會發生是嗎？”
李曉雪冷笑連連：“命運的軌跡，早已經注定了不是嗎？就算你沒有求仙問道，你也會碰到其他的際遇，走上修仙這條路。就算你沒有在蜀山劍派認識林雪兒，你們也會在其他地方相見……或許從一開始，上天就為我們譜寫了一出天倫夢碎的劇本。我們，無從反抗……”
林老聞言，身子猛地向後顫抖了一下。
腳步一陣搖晃，下意識的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他的嘴角，湧下一抹鮮紅。
猩紅之色，好似在冷冷諷刺他們這段殘破而又扭曲的父女之情……
一旁的付成雪下意識的開口：“喂！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你父親啊，你怎麼……”
可她的話才剛剛說了一半，雲嫣然便輕輕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搖了搖頭。
將她拉了出去。
“姐姐！林老已經那麼可憐了，難道……”
付成雪有些生氣的看著雲嫣然。
可雲嫣然卻苦笑了一聲：“這人世間的風雪，哪裏說停就停。就如同命運的抉擇，從來都不曾盡如人意。阿雪，她們之間有著太多的無奈，咱們不該插手。”
“姐姐……”
付成雪死死的皺著眉頭，全然不明白雲嫣然所說的這番話。
房間中，李曉雪長長的出了口氣。
隻覺得內心一陣混亂。
明明……明明自己不該說這些話。
可內心翻湧的情緒，卻還是讓她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傷害自己的親生父親。
“曉雪，我知道我不可原諒。我也不敢奢求，你能原諒我。這本就是我該承擔的代價……”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老才苦笑了一聲。
整個人宛如失去了靈魂一般。
明明隻有不到五十歲的年紀，但此刻的他，卻好似八十歲的老人，沒有一點精氣神。
“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生活在一個錦衣玉食的家庭中。就算不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卻也是眾星捧月，備受寵愛……”
李曉雪背對著林老，長長的出了口氣：“從小到大，我隻知道吃喝玩樂，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孝敬自己的父母。甚至連一杯熱水，都沒有給父親倒過。甚至就連長大了，也是想著要掙脫他們的管教，自己做一番事業，成為一名獨立的女性……”
說到這裏，李曉雪的雙肩，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可是、可是就在我即將事業有成，以為自己可以報答父母的時候。他們卻親口承認，你就是我的父親。而他們，卻因為你當年的過錯，落了個慘死的下場！”
說到這裏，李曉雪猛地轉過身，眼中充滿了恨意：“你告訴我，親手摧毀了我幸福的你，賦予我殘酷真相的你。憑什麼讓我親口承認，你就是我的父親！你說啊，你說啊！！”
聲聲嘶吼，猶如來自靈魂深處的拷問。
沉默的人痛徹心扉，逼問的人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