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需多磨,一波總得經幾折。
拉著裴楊從清風樓出來,遠遠的就見那都和紀遠兩個冤家飛眉瞪眼地走過來,李雲棠不禁扶額。奈何兩人站在樓前,簷前燈光又晃眼,她其實很想裝作沒看見他們。
果然,紀遠看見站在樓前的李雲棠和裴楊,立刻攜了小童快跑過來,“殿下,裴哥哥。”
隔了二十步遠,那都對著他們三人哼了一聲,招呼也不打,扭頭走了。
紀遠看了差點追上去,被李雲棠攔住,“幹什麼去?”
“他看不起人。”還沒有禮貌,紀遠指著那都的背影氣道。
裴楊走過來止住他,見他身後隻有一個侍從,問道:“阿遠一個人?”
紀遠點頭,往年還有三姐陪他,今年家裏蕭索得很,“嗯,爹爹嫌冷不願出來,我一個人晃了好久了沒意思,都要回去了。”
裴楊聽後笑道:“七皇子遠離家鄉,又無親友陪伴,豈不是比你更沒意思?”
紀遠聽了撇嘴不說話,他脾氣暴躁,但也容易心軟,末了輕聲道:“以後,我讓著他就是了。”
大好的時光,李雲棠不願紀遠跟著,聽到他說要回去立刻差人護送。紀遠今天心情低落,也不顧李雲棠的反對,挎了裴楊的手臂就將人往前帶。
“阿遠要去哪裏?”裴楊看出他有些不開心,也沒阻止,左右這條路也通往紅娘廟,李雲棠無奈提裙跟上。
洛水河邊已經站了很多人,紀遠拉著裴楊沿岸慢慢走著。看到岸邊有人放燈,有人拿著竹竿打撈,手指著打撈的人,裴楊轉頭問向紀遠,“他們在做什麼?”
來洛河放花燈的都是祈求姻緣的年輕男女,裴楊以前從沒關注過故而不知道。
“還能幹嘛,看看能不能撈到心儀男子的花燈唄。”他母親是武將,文臣家教孩子的那一套紀將軍從未在他身上實施過,所以他從小就能在大街上跑,這皇城十八條大街都被他逛遍了,知道的自然比一般的閨閣男子多。
順手指著兩岸的人,道:“裴哥哥難道沒發現,凡是拿竹竿的都是女子嗎?”
裴楊略微掃了一眼,點頭。
“這放河燈的大多是男子,對岸若有女子看中,便會用竹竿將相中男子的花燈撈起來,有不少人通過這種法子成就了姻緣呢。”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那人這樣狡猾,早早就替自己寫好了願望帶在身上,裴楊翹起嘴角,剛想去尋李雲棠卻發現她正站在一個花燈攤前,提了兩盞蓮燈站在柔和的燈光裏,見他看她微微一笑,裴楊猛然愣住。
這人確實好看得過分了。
細心將紙條埋在花燈裏,李雲棠走到兩人麵前,笑道:“走,咱們也去放花燈。”
紀遠瞥了她一眼,什麼叫咱們,是你們,你們。
裴楊笑著接過一盞,“現在可看得了?”
李雲棠將細小的火燭立在船中,搖頭道不行,嘴裏念叨的還是那句“知道了就不靈驗了。”不過根據這人的性子,即使不看,裴楊也能猜得七七八八,罷,不看就不看。
任由她把蠟燭點上,走到河邊提了下擺沿著台階而下。兩人蹲下身,捧著蓮燈閉眼許願。隨後虔誠地把燈輕輕放在河麵上,任由緩慢流淌的河水將一對花燈帶遠。
紀遠站在岸上,覺得無聊又多餘。
隨手拿起一隻竹竿撈著遠處的燈船,這滿河的花燈有大半是要被河水帶走的,好奇地想看別人都許的什麼願,反正不撈也是浪費。連拆了好幾封都是暗訴衷腸型,山有木兮木有枝,喜歡鄰家小男子之類的,嫌棄地吐吐舌頭,心中不屑。真喜歡的話,寫在河燈上有什麼用,除了上天看得見誰也不知道,與其等著有心人來撈還不如直接把花燈送與喜歡的人。正撇著嘴又有一盞蓮燈飄在腳邊,比起滿河搖晃的紙燈這盞蓮燈顯然十分穩當,紀遠細看,竟是用木頭雕刻的。隨手拿起來拆開一看,紙條上奇奇怪怪地寫著木頭兩個字,將紙條再打開一點,邊角上是小小的署名:程錦。
程錦?袁程錦?
紀遠看向對岸,果然在人群中發現了袁程錦,剛想開口喚他就別人從身後拍了肩膀,陸繁簡的臉在眼前瞬間放大。
“你怎麼會在這兒?”剛問完就反應了過來,袁程錦就在對岸,陸繁簡不再這兒才稀奇吧。
陸繁簡衝他憨厚一笑,撓撓腦袋指著他手中的木船,那是她親手雕了送給程錦的,故而一眼認出來,“阿遠,能把你手上的花船還給我嗎?”裏麵有程錦寫的願望,她在意得緊。
原來他竟是喜歡陸繁簡的嗎?紀遠看著對岸的袁程錦,見他正怒目圓睜瞪著自己頓時心情大好,轉向陸繁簡道:“為什麼要給你,這是我先撈到的,這裏花燈這麼多,你再老撈一盞不就行了。”
“這個是程錦的,我隻要這盞。”陸繁簡不習慣與人爭辯,左右她也辯不過人家,一雙眼睛直直盯著花船,實在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