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就是她傷的我!”
楚華思站在門口,看到李雲棠臉上的疤擰起眉頭,怪不得他讓人搜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找到她的影子。如不是他在隔壁聽見她的聲音,竟不知村婦這樣膽大,光天化日地在留青城晃蕩。
裴楊半隻粽子還未吃完,就被刀光閃了眼,下意識閉上眼睛眉頭皺起。李雲棠站起身擋在他身前,從懷裏摸出一枚金魚符狀似不經意地仍在桌上,看著眼神憤恨的楚華思,靜靜等著他身後的女子進來。
張映真滿臉不耐,自從知道自己有心上人之後,楚華思就賴進了府裏,甚至搬進了挨她最近的院子,每天早晚煲湯送粥,煩不勝煩,奈何二妹和三妹喜歡粘著他,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日她公務繁忙不能陪他,前幾天兩位妹妹帶著他去北郊賞玩,回來後三人竟都斷了胳膊。細問之下才知道是在北郊遭了賊人毒手,母親怒不可遏,當即下令徹查留青城,可昨夜把城中翻遍了也沒能找出來,沒想到今天竟在同一座茶樓碰見,不知這人是膽大包天還是有恃無恐。張映真走近李雲棠,冷聲問道:“閣下昨日是否在青州北郊出現過?可曾劫財傷人?”
“表姐,就是她傷的我們,還問什麼,快叫人把她抓起來!”楚華思大概被李雲棠那日的眼神嚇到了,猶豫地站在門前,始終不敢進來。
李雲棠看了一眼張映真,見她落落大方,風度翩翩,並不以勢壓人,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畢竟是府牧長女,這身氣質確實高出兩個不成器的妹妹不少。
念著這人早飯未多食,伸手又給裴楊剝了一隻粽子,李雲棠不躲不避,“確實。”
一旁的侍衛聽到這,欲上前將她抓起來,陽光映在刀上實在刺眼,裴楊下意識抓住她的袖子,李雲棠轉頭對他輕輕一笑。
張映真掃到桌上的魚符立即出聲止住,低身向李雲棠拜了一拜,“敢問閣下為何傷我妹弟?”
金色的魚符放在桌上明閃閃,張映真垂眸多看了幾眼,眼色微沉,遂讓侍衛收了刀劍退出去,惹來楚華思一陣不滿。這魚符別人不識得她確是知道的,官員魚符分三色,金、銀、銅,而金魚符,非朝中高官不可有,母親身為府牧也有一枚,抬頭打量起眼前的刀疤女子和她身後的男子,眸光幾番輪轉。從華思的話來看,這女子定是是掩了麵容。隻是,朝中大員到了她的地界,她不可能一點兒消息都沒收到。
眼前的女子英氣挺拔,麵色黝黑卻難掩一身貴氣,被她擋在身後的男子遙遙一股書卷氣傳來,沒有幾十年筆墨熏染,如何能出來這樣的清貴之姿。隱隱覺得有些不妙,自家兩位妹妹雖然小禍不斷,膽子卻不大,到底是什麼事情惹怒了這位女子。
這女子,到底什麼來頭?
李雲棠看著瞬間清淨的房間,伸手為張映真倒了一杯茶,“小姐是明白人,在下初到青州差點被令妹的箭羽射傷,夫郎童仆都受了不小的驚嚇。在下是講道理的讀書人,隻卸了令妹的肩膀已是寬仁。”
果然,張映真的眉頭皺起來。
一句話讓楚華思惱起來,“我隻是要射樹上的鸝鳥,並不知坡後有人,你不分青紅皂白就卸了我三人肩膀又綁在樹上,現在又說自己寬仁,真是顛倒黑白……”
“以公子所為,若不是在下的夫郎請求,公子以為昨日令府家仆還能找到你嗎?”李雲棠餘怒未消,她當時確實恨不得生剮了他們。
楚華思氣得撫上胸口,她這是什麼意思?光天化日的要殺人不成?手指著她說了一句蛇蠍毒婦,李雲棠眸光陡然轉寒,手上的筷子擦過楚華思的肩膀,劃破了他淡藍的華服,深深定在他身後的牆上,冷聲道:“今日在下也可以說被人擋住沒看見公子,若是公子出了什麼事情,在下不介意公子也顯示一回寬仁,好全了公子給的蛇蠍美名。”隻要你還有命。
看著露出內中的肩膀,楚華思怒目圓睜,“你……”
“華思!”覺察到李雲棠的眼神眼中的冰冷,心知此人不善,張映真及時止住他。楚華思氣得跺腳,奈何表姐卻並未看向他。起身對李雲棠和裴楊拱手,“映真替小妹賠不是,還望小姐原諒,映真這就讓人撤了告示。”
“表姐!”吊在胸前的胳膊氣得晃了晃,楚華思踱到張映真麵前,氣道:“怎能這麼輕易放過她!”
李雲棠直接略過他刁蠻公子的做派,從懷中掏出巾帕,用清水蘸濕了遞給裴楊擦手,眼中送客之意明顯。裴楊端坐在窗前未發一言,歪頭嗔怪了這人一言接過,細細擦手,這粽子實在是太黏了。
張映真不愧是張家長女,極有眼力見,整理衣袖起身告辭,攜著不甘不願的楚華思出了茶樓。從窗戶看著楚華思別扭的背影,裴楊用手支著下巴,看著青湖邊的水色陽光,怨道:“阿棠剛剛的樣子實在太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