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裏,白日的喧鬧與夜裏的寂靜是對比的。沒有人可以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了解沙漠的氣候,近幾年來許許多多的人來到這裏,能夠安然回去的,卻寥寥無幾。
“晨小姐,進來喝口水吧,你今天一直沒有吃東西,身體肯定熬不住的。”遠遠望去,沙漠就像一直潛伏在黑夜裏的怪獸,對著光明處的人們虎視眈眈,伺機而動。晨音甩了甩手中燒到屁股的煙頭,歎了口氣,扔在地上踩了踩,轉身進屋了。
客棧裏圍著火的有七八個人,一個中年漢子是客棧老板,人看起來憨厚老實,剛剛叫晨音進來的人就是他。在他旁邊坐著的是三個年紀差不多大的青年,穿著褐色毛衣的男人低著頭,捧著一個布包,看不清是睡著了還是怎麼。另外兩個同伴似乎對這場旅途很感興趣,晨音在外麵就隱約聽到了他們在說說笑笑,進來了,他們也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坐在另外一邊的是一對小情侶,看穿著似乎也是大城市裏來的,女孩子嘟著嘴抱怨,大概不太適應。晨音在幾個人臉上掃了幾眼,最後決定還是挨著老板坐了下來。
“來,喝點熱的吧。”晨音接過老板手裏的酥油茶,道了聲謝。想了想又抬頭問道:“不知道老板怎麼稱呼?”
晨音的聲音不像她那個年紀的女生酥軟靈動,反而帶著一絲老態的嘶啞。即便是這樣,也讓這個常年不見姑娘的老實男人漲紅了臉。
男人無措的抓了抓自己一頭雜亂的短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叫……,我叫其朱。”
“其朱?什麼意思啊?”情侶中的女孩聽到這裏,頗感興趣的看了過來。一見這裏兩個姑娘都看著自己,其朱漲紅著臉,我了半天硬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褐色毛衣的男人不知何時抬起了頭,普通的臉,很普通,是那種扔到街上你從他身邊走過去也不會注意到他的普通,但是他有著一雙鷹一樣的雙眼。
“阿若,你不是懂西藏話嗎?解釋解釋唄。”同伴裏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人擠眉弄眼,男人沒有搭理他,似乎並不準備接話。
晨音笑了笑,放下茶碗,“老板,你的父母應該很疼愛你吧。”
“為什麼?晨姐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小雅。”男孩紅著臉拉了拉自己女朋友的衣角,似乎是讓她少問幾句。
“是……是啊,我阿媽生了八個孩子,可是隻有我二姐,三姐,五哥還有我活下來了,我是最小的,最受疼愛。”
老板說起自己父母時話裏透出的思念與驕傲讓人無法忽視,在座的幾個人卻都沒有再接話,吉普小鎮客棧老板其朱是個孤兒,沒有妻兒,這個消息他們剛來的時候就知道了。
“晨小姐是來旅遊的?”全程一句話沒有說的男人突然開口問道,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語氣中帶著審問可眸中卻十分平靜。晨音轉過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雙眸子,死水一般毫無波瀾,卻比鷹目更加犀利。
晨音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直視著那雙眸子,“很顯然不是嗎?”
“聽晨小姐口音,上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