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寒和諸葛花鈴抬頭向著遠處瞭望。許許多多的小樓高亭已經隱約可見。茂盛的青草也變得稀疏,足以看見深沉的土地。
眼下,正是風和日麗。
本該有風的——微風。
可現在空氣似乎靜止了、凝滯了。
“花鈴。”
“嗯?怎麼了,小楚?”
楚月寒卻沒有說話。
“你有沒有覺得好安靜啊?”諸葛花鈴環顧著四周,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
楚月寒的血眸漸漸陰鷙起來,眉鋒如刀。他渾身都迸發出一種狼一般的警醒,凶狠和堅忍。諸葛花鈴看他躍下了馬,便也緊跟著下來了。
“有人在跟蹤?”她四下張望,卻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楚月寒卻已經嗅到。
“來了?”
“什麼來了?”
諸葛花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楚月寒沒有接話。過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卻聽到一個小孩的聲音。
“是的。幸會。”
楚月寒穩如泰山,淡然地站著。白衣獵獵,雪絲招搖,赤眸淺斂。他的指尖伏在劍柄上。精美的花紋親吻著他的觸覺,熟悉而心安。
摹地,他眉頭皺了一下。
(為什麼……我那麼興奮?)
(好像渴望了很久。)
(是的。渴望了很久。自從離開拜火教,我好像再也沒有像個戰士一樣,拿著劍征戰殺伐過了。)
(我的力量似乎被所有人遺忘。)
(我,該做點什麼……)
“小楚~”諸葛花鈴見他慢慢陷入了一種不正常的呆滯狀態,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楚月寒的眼睛裏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金光流轉過。
那是入魔的征兆!
入魔!如此平靜地入魔!平靜到根本感覺不出來的——入魔了!
“天呐……”
這完全超出了她所能理解和所能掌控的範圍。雪凝畫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人會如此平靜地入魔……更主要的是——滅世來了!所以,情況一定不會是樂觀的。他很可能就是知道了什麼才來的。
她隻能喊一聲試試。
“小楚……你沒事吧?”
楚月寒砉然一顫。
“怎麼了?”他淡淡問了句。
“你……你……”
“什麼?”
“你有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諸葛花鈴試探性地問。
“嗯?”
“不對的地方?”
“敵人來了。”
“然,然後呢?”
楚月寒嫵媚一笑,笑意中殺機四伏:“戰鬥!”
“天呐!徹底入魔了!”諸葛花鈴急起來,“師父啊師父,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你認不認得我是誰?”她竟然全然不顧生死,攔在楚月寒麵前,指著自己,指尖都開始顫抖起來。
楚月寒眉頭一皺:“你到底怎麼了?”
“小楚……你……你……”
楚月寒似乎明白了什麼:“入魔?!”
“嗬。”他笑起來。
輕輕地笑,帶起天地一陣溫婉的清風。
但是,諸葛花鈴根本不!認!得!這種笑容!
楚月寒的笑,是帶著憂鬱的笑——連帶著世界萬物都會被這種笑容感染。喜中抹不去一絲惆悵。
“敵人來了,你難道讓我帶著你坐地等死?”他的聲音也變得低沉而有磁性,近乎攝人心魄。
諸葛花鈴想起什麼似的:“滅世!你給我出來。”
“你出來啊——!”
穹窿之下,風雲瞬變,驚雷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