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極反笑:“沒想到皇後的膽子不小啊。在朕麵前,竟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傅言盤腿坐在有些髒汙的木桌之上,帶動著木料一點點發出聲響:“都已經是一個瘋子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傅言再清楚不過,一個男人,特別是一個皇帝,會多看重自己的權威。
可她就是要激怒他,要他為死去的前身祭奠!
他冷聲道:“即便是瘋了,你也休想逃過,一會兒,你便去內務府自領二十大板!”眼眸微眯,他似乎是在等著她的求饒。
傅言暗自低笑,隻揚了抹不淺不淡的笑掛在嘴邊,語氣卻是有些歡快的:“好啊,本宮這就去。”
洛北之皺眉望向那雙帶著精明的雙眸,心中猛得了然。正想出言阻止,卻聽那好聽的聲音傳來:“本宮今天確實狂妄不可饒恕,還請皇上不要留情。這二十大板是臣妾自作自受。皇上若是反悔了,那這宮裏人可是又要說道的了。”
她難得自稱一句臣妾,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之前他曾明令禁止過她踏出冷宮半步,可如今一時之間的口誤便是將此間接解除,不好收回,竟是隻能任憑她的胡鬧。
他定定站了許久,卻是眼看著那單薄的身影步入黑暗之中,微弱的燈光隻能在她的背上投下那若有似無的光亮。
她曾經,也是一個怕冷又怕黑的人啊。
刺骨寒風從門外刮進,簡陋的木門嘎吱作響,燭火微漾。
洛北之倚靠著木桌,沉沉想了許久,冰冷猶如泛寒利刃的麵龐似乎變得柔和了許多。
【***】
半路突然下起了雪。
傅言努力放鬆著四肢,盡量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狼狽,妄圖通過這小小的狡辯來使自己覺得沒有那般寒冷。
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內務府。
漫無目的的走了許久,最後卻隻能蜷縮在牆角,冰冷的脊背抵著冰冷的牆麵,試圖獲取那一星兩點的溫暖。
她不能回去。回去,就輸了。
長睫沾染了雪花,襯著那張淡漠的臉愈發叫人不敢靠近。
迷迷糊糊之中,聽見有著腳步聲由近及遠,麵向她走來。
她艱難地抬起頭來,麵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緊接著,又感覺自己麻木的雙腿被撞擊了幾下,不耐煩的聲音揉著風鑽進耳朵裏:“這哪兒來的瘋女人,一大早的蹲在這兒幹什麼?嚇了本王一跳!害的本王連賞雪景的心情都沒了!”
傅言抬眸,卻見天色雖有些灰蒙,可好在雪已經停了,陽光也總算露出了點顏色。
她並不想理會麵前這個幼稚的男人,可也忍受不了一個人如此趾高氣昂地罵她瘋女人。
即便這個軀殼不是她的,可她傅言也不允許!
麻木的雙腿艱難萬分地支撐著她站立起來,因口舌幹燥而沙啞的聲音似是凍在了雪地裏:“愚蠢的男人。”
洛青見這女子站了起來,原本還想好好罵個一頓,卻被這句愚蠢罵的愣在了原地。
他,他這是被一個小宮女罵了?
他堂堂宏庭王爺竟然被一個小小宮女罵了?
不行,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誒呦嗬,這是哪兒來的小妞啊,竟然還敢如此咒罵本王,活得不耐煩了?”
當即使了個眼神示意手下,那背後的幾人便心領神會的走上前來,作勢要將傅言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