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反應過來,鏡片後的眼睛頓時放光,大喇喇道:
“哇靠,縱遙,我剛還擔心你會不會久違情場難免生疏,真是杞人憂天啊,這回答,簡直了……”
他的欽佩像潮水一樣卷過來,秦縱遙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又轉回去,俯瞰浩瀚夜色。
“簡直天衣無縫,隻是……”
“隻是什麼?”
“沒什麼,回去吧,開車小心點。”
他不想說的,再問亦無用,徐唐默默離開,待傳來密碼鎖熟悉的嘀嗒,秦縱遙掠過萬千燦爛極目遠眺,對著夜色低喃:
“隻是,為什麼有點不安呢?”
——*——*——
多年夙願,一朝達成。
在宿舍睡覺,白玥和房芳有幾次被何盡歡咯咯咯的笑醒。每一塊硬幣有兩麵,隨之而來的也有各種煩惱,譬如,她偶爾穿梭在學校,會遭遇指點聽到議論,媒體開始幾天來得勤,搞得整幢宿舍樓人心惶惶,擔心一不小心穿著睡衣或睡裙的照片上了鏡頭。她跟秦縱遙略提了兩句,從那以後,記者蹤跡便很少在學校出現。
正如秦縱遙所言,公眾遺忘的速度其實非常快,不到半個月,尹天誠出軌的消息就不再被提起。
當然,盛世娛樂再沒有讓他出現在任何公眾場合,多半是要等事情徹底淡化。
沒了忙得不可開交的工作,有了萬人矚目的男朋友,論文早早完成的何盡歡突然清閑,隻好大多數時間留在醫院陪外婆。
夏日漸深,毒辣辣的正午日頭毫不留情,花圃內的泥土曬得裂開縫隙,水泥地則熱氣哄人。
沒完沒了的蟬鳴從早到晚,仿佛熱得透不過氣,要吼出大嗓門呼吸。
人來人往的醫院在午後終於安靜幾分,三人間內的空調呼呼吹出冷風。
好不容易把的外婆哄睡,何盡歡趴在床邊,消毒水和藥水的味道濃鬱刺鼻,在這到處充斥著病菌和死亡的地方,令人壓抑胸悶。
那天在雅恩接受檢查的畫麵跳入腦海,專業醫生全程陪同,仔細解答,護士笑容甜美,溫柔耐心,最重要環境優美舒適,住在裏麵心情都要好上幾分。醫生說外婆極有可能要接受第二次手術,撇開年齡等原因,俗話不是說病由心生麼?要是心情愉悅,病情肯定有所改觀。想到這裏,她咬了咬唇,抓起手機,登陸網銀查看餘額。
“不夠啊。”
她喃喃自語,爸媽留下的房子還能值點錢,問題媽媽在裏麵逝去,買家忌諱,而且,那是爸媽唯一留給自己的念想。
“遠遠不夠啊。”她打聽過,別說長期住院,雅恩的手術費貴得離譜,也難怪,人家聘請的全是精英,要麼是國內多年資深骨幹,要麼是擁有國外學習及行醫經驗的翹楚。眼下和秦縱遙的關係已然公開,找工作不僅有些難度,還得問問秦縱遙的意思。畢竟,要考慮他的感受啊。噢,對了,還得找時間去看晚妝,短信不回電話看心情接的人,不知道這段時間恢複得如何。
“什麼不夠?”
病房門口忽然多出一道白色身影,笑意和煦,溫文爾雅,正是分別後再無聯絡的梁澤。
他身穿白大褂,一手拿著幾本病例,一手指了指外頭。
“嗨。”何盡歡對他印象挺不錯,躡手躡腳走出去,笑意盈盈:
“梁醫生怎麼會來這邊?”
她綁了高高馬尾,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帶著笑意的眼睛彎彎如月牙,因房內空調不夠低,臉色微紅,身穿花灰色T恤,背帶牛仔短裙,帆布鞋,清新得像初春萌芽的小樹枝。可能是剛趴著的原因,右鬢旁逸出一縷深棕色發絲。梁澤回以溫和笑意,幾乎沒有多想,伸手將那縷調皮的發絲幫她順到耳後:
“有個病人轉去雅恩,院方派我來接洽。”
他沒明說,得知她外婆在此住院,才主動要求過來,不然這些小事根本不可能派給他。
換做旁人突兀接近,何盡歡肯定跳腳退開,可是,梁澤不同,即使是如此動作,他的坦誠和溫善讓人感覺不到什麼惡意。
“謝謝。”終歸有點不好意思,她舔了舔唇以作掩飾,不解的抬頭:
“TY說你的手術很難約,還要做這些雜事?”
“唔……”
梁澤沒想到尹天誠會說起自己,一時找不到合適說辭,這時,走廊入口突然傳來兩聲輕咳。
是徐唐,他身邊芝蘭玉樹般的身影,正是秦縱遙。
想到剛才狀似親密的一幕極可能落進他眼裏,何盡歡暗囧,連忙道:
“縱遙,你怎麼來了?”明明沒有什麼,怎麼還是好心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