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雨珠斜斜飄滿車前玻璃,刮雨器開始左右來回工作,濕漉漉的路麵留下兩道車輪痕跡,又極快消失不見。
車駛入光線昏暗的隧道,轟隆隆的雷聲驟然炸響,幾乎震耳欲聾。
轟隆巨響來得突然,身穿花襯衫的莫一受驚般扔掉手機,誇張的捂住耳朵,嘀咕著抱怨:
“Shit,什麼鬼天氣。”
睥睨一眼完全沒有大律師風範反倒像個膽小孩童的某人,秦縱遙笑意微現,淡淡道:
“某些人說了不該說的話,老天爺看不下去。”
“拜托!”莫一彎腰撿起手機,一對勾人桃花眼翻了翻,“我隻是說請她喝幾杯,又沒說要幹點出格的事。”
砰——
又一聲巨響,車正好駛出隧道,灰茫茫的天地間,雨霧織起一張朦朧視線的白簾。
“你看,根本不用我說什麼。”
秦縱遙鬆開方向盤,攤攤雙手,嚇得莫一再度受驚,慌忙擺手:
“好好好,我保證不再拿小女友開玩笑。拜托你把穩方向盤,咱們在高速,一個不留心,喲嗬,車毀人亡。”
“看不出還挺惜命。”對他的大呼小叫秦縱遙始終有點接受無能,難怪徐唐經常質疑,莫一一這樣的人,怎麼會成為律師翹楚啊?
“美女如雲,必須惜命啊。要是我死了,寶貝們的眼淚估計能淹掉你。”
瞧他尾巴幾乎要翹到天上去,秦縱遙作出又要鬆手的架勢:“要不,試試?”
看他的手真要脫離方向盤,莫一趕緊俯身過來自己把扶:
“我去,別啊!話又說回來,你怎麼那麼不知道愛惜自己呢?好歹也是有正經女朋友的人啊。你要死了,何盡歡,嘿嘿……”
他邊露出招牌笑容,邊賤兮兮的對搓雙手,躍躍欲試的樣子簡直欠揍得不行。
“放心,怎麼也輪不到你。”
臉色莫名清冷下來,把車停在收費站窗口的秦縱遙按下車窗繳費。車下高速進入城郊公路,雨勢逐漸增大,豆大的雨珠砸向車窗,啪啪作響的聲音中,莫一意識到自己的話或許不小心碰到身邊好友的痛處——對從小生活在幾近無愛又嚴苛至極的環境裏的秦縱遙來說,“愛惜自己”四個字其實意味著諷刺,倒不是他自暴自棄,隻是人麼,與植物類似,天生向往陽光與水分。
花裏胡哨的性格表象下,莫一心細如塵的程度不亞於秦縱遙。
他又快又低的說sorry,秦縱遙看似置若罔聞,心下明白他為什麼道歉,並不作聲。
男人間的相處不像女人,許多時候,心照不宣即可。
少頃,性格跳脫的莫一受不了車廂內的靜默,丹鳳眼斜飛出招牌的迷人笑容,嗓音卻比先前閑聊平穩嚴肅:
“曾老頭為什麼要見你?”
據他所知,以曾家望為首的曾氏對秦氏可是羨慕嫉妒恨,要拉攏,也應該找梁家去。
“他跟徐唐說了一個字:何,估計和盡歡相關。”這幾天,秦縱遙一直在思索曾家望究竟查到什麼,可是,無論哪方麵消息反饋回來,均無所獲,到今天,他索性不再思考,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況且,曾家望狡詐如狐,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上上策。
“又是小女友。女人啊,有時就是麻煩的同義詞。”
“既是麻煩,也沒見你少招惹。聽說,某位小姐為你鬧絕食自殺呢。”
“Shit!”提起那位指腹為婚的未婚妻,莫一的臉頓時拉得比馬還長,義正詞嚴的指責:“徐唐告訴你的?這小子,怎麼啥消息都往你那兒遞?話又說回來,你怎麼好見死不救呢,得空幫我想個辦法唄。為了尹天誠那種三流貨色你尚且能豁出去,還親自去見燕禦年。咱們可是兄弟哇,再說,燕飛飛油鹽不進,隻聽燕禦年的話。”
“莫一一,燕飛飛,你們兩名字都這麼匹配,叫我如何拆散一樁好姻緣?”
秦縱遙收斂笑意,故作輕描淡寫。
燕飛飛是燕禦年的堂妹,父母和莫一一的父母乃世交好友,當年雙雙懷孕,得知胎兒性別一男一女,遂相約結定為親。
莫一的爺爺在世時特別喜歡燕飛飛,臨終前留下遺言,吩咐兒子兒媳務必敦促生性風流的長孫遵守確定,娶燕飛飛為妻。問題是二十多年來,燕飛飛倒是打定主意非君不嫁,萬花叢中過的莫一千萬個不願意,推脫閃躲沒少來,還時不時玩點新花樣,例如假裝同性戀,保持兩三個月換一女朋友的頻率等,可人家燕飛飛巋然不動,管你同性戀也好,風流快活也罷,反正兩年後必須成婚。
“我去!”莫一捂心做吐血狀,眼睛鼻子擠成團,哀嚎,“你是不是人?”
“當然是。”燕飛飛堪稱百無禁忌莫大少的虐殺招,深知此點的秦縱遙笑意浮出來,戲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