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瀾山莊算得上潭城排名前幾的高檔住宅小區,興建時間不久,無論布局、綠化、還是物業服務,皆有較好的口碑。唯一有所欠缺的是,它坐落在潭城發展史上新囊括進的北區,因而離中央區域稍有點距離,開車走高速的話要差不多半個小時。不過,近些年越來越多的人願意居住在遠離城市中心的地方,畢竟,空氣更好,人流沒有那麼密集,吃飯購物不會時刻人潮洶湧,因此,海瀾山莊四期和五期陸續在建。
秦慕清的住房在海瀾三期,臨江高層,複式格局,由知名設計師設計,室內一應家具擺設全部進口。
此刻,他正站在擺滿綠植和花卉的陽台上,憑欄遠眺,方向正是秦縱遙城東公寓的方向。
“慕清,我衝了枸杞菊花飲,喝一杯嗎?”
隻穿一件純黑色棉質長裙的杜晚妝從玻璃門處盈盈走出來,左手按下陽台燈,右手托著一個圓肚形玻璃杯。
細細吊帶在肩頭勾勒出無限風情,兩撇鎖骨性感凸起來的她肌膚勝雪,看上去單薄又美麗。
燈亮起的一刻,煢煢獨立的秦慕清閉了閉丹鳳眼,像是不太適應忽如其來的光線。
“徐唐和於佩從老宅出去時帶了個小小的紙箱,裏麵是什麼,看到了嗎?”
麵容蒼白的男子回身,插在西褲口袋的兩手似乎沒有抽出來的意思,冷淡望向長發飄飄的女孩。
把玻璃杯擱在左邊的藤製小圓桌上,杜晚妝垂首,眉心緊蹙,道:
“趁他們沒注意,偷偷看了一眼,裏麵是一個相框,還有一隻帶碟的茶杯,杯上是荷花。”
“雲姨的東西?”秦慕清記性尤其好,看過一眼的東西基本不會忘記,“於叔在整理遺物,看來他們是拿了去給秦縱遙。”
“東西有什麼特別嗎?”
杜晚妝走過去,伸出兩條又細又白的手臂挽住他。
讓她稍稍欣慰的是,秦慕清紋絲未動,沒有像最初那會兒立即抽離。
“不知道。對他來說,可能特別。”
一張拉索橋隔開的江麵蕩漾出柔軟的小弧度波紋,對岸的燈火遠比彼岸燦爛,三期落成時間尚短,往下望去,路燈晦暗的區內靜悄悄的,唯有不遠處的泳池附近隱約傳來小孩戲水的嬉鬧聲。晚風微涼,陽台上盛開的茉莉香味隨風而至,同時送到鼻尖的還有陌生雅淡的香水味道。從來不用任何香水的秦慕清驟然間冷臉似霜,重重抽出手臂,不悅道:
“不是說了用一生之水嗎,為什麼用別的?”
“唔,那瓶用完了,沒來得及去買新的。”
粉臉一僵,杜晚妝再度低下頭,溫和又無奈的解釋。
柔婉順從的模樣並沒有讓秦慕清情緒恢複,他繼續冷著一張臉,眸光暗如黎明前的夜:
“明天立即去買!另外,明天去見杜權一麵,告訴他,我可以和他合作,但是,一切得由我說了算。”
“我……”不懷好意的淫.笑臉孔在眼前閃過,每每提起杜源或杜權,杜晚妝的心總要滴血,即使很多看起來傷口已經結疤:
“可以打電話嗎?不想見他。”
“為什麼?”秦慕清揚起淡粉色唇角,似乎在笑,眼底覆蓋著的卻是冬天般的低溫:
“怕他又想碰你?”
垂落身側的雙手驀然收緊,杜晚妝緩慢又艱難的轉過身去。
星夜遼闊,半月皎潔,半明半暗裏,她痛苦閉上形狀宛若杏仁的好看眼睛。
此生最不願意碰觸的傷疤被在乎的人戳進去,蝕骨的疼,疼得全身每個細胞仿佛在緊繃,在收縮。
“是。”
半晌,檀口微張的她吐出一個字,塗著裸粉色指甲油的青蔥十指死死抓住黑色欄杆,手背上冒出道道細小青筋。
她的神色慘痛似要哀絕,真切深厚,撲麵而來,根本不需要多加揣摩。秦慕清有一刹那的怔仲,然而,也就是刹那而已。轉身,伸出手臂攔住她在輕輕顫抖的肩,口吻帶著幾分涼薄,幾分譏嘲,還有幾分篤定:“不會。杜權忌憚秦家不是一天兩天,就目前來說,他知道你跟著我,不至於再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說起來,他忌憚的其實是秦縱遙,我們沾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