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靈者(1 / 2)

冰冷潤濕的水絲絲落在身上,下雨了?我伸出手探向空中。泥土草木混合著雨水的氣味,好另人懷戀的味道,我使勁眨動雙眼,紛湧而下雨水濕了睫毛。天界是不會下雨的,現在我在哪裏?人間界?魔界?或者是紫尋所說的異次元?我一下坐起身,環顧四周,被參天古樹包圍的森林裏陰冷潮濕,茂密的枝葉幾乎將外界隔離,正值夜晚,四周漆黑一片。被濕透的衣服貼著皮膚,體溫急劇下降,我盡量將自己抱成一團躲在一棵大樹下避雨。

遠處似乎有野獸的吼叫聲,時不時有受驚的鳥群一下撲騰翅膀飛起。沙沙沙的腳步聲把我驚醒了,有東西在靠近這邊,聲音從四麵八方圍過來,是一群?我拚命的跑起來。很亮的火光有些刺眼,漸漸的包圍了我,我看不清楚,連忙拿手遮住臉。黑暗裏,許多雙白仁黑瞳的眼睛注視著我,我一動都不敢動。他們在對我上下議論,我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直覺讓我判斷出這是自己的同類,眼前是一群蓬頭垢麵的人。半晌我才回過神來,這麼長時間,我終於又再見到了人類。群居動物的本性讓我開始傻咧咧的跟在這群人的後麵。

這群人在森林裏折騰了不知道多久,我尾隨他們,觀看到他們的狩獵過程,最後一直跟他們走出了這片森林。我好像有一點明白,這就是所謂還在萌芽期的人間界,而我遇上了可能曆史都沒有記載的古人類。天邊日落,遠遠望去隨不及天界的華麗卻很親切,沒錯,我終於回家了。

日頭完全落下去之後,天空又開始飄起小雨,翻山越嶺一天我早已疲憊不堪,但如果一個人是無法在這麼惡劣的自然環境中生存下去的,必須跟上,不能掉隊。這時迎麵與某個人擦肩而過,我不由自主的轉頭。一絲細細的鈴鐺響回蕩在空氣中,像是從那個人身上發出來的又像很遙遠,還有一種說不出是什麼植物的清新味道飄在空氣中。我在發什麼呆,忙轉回頭加快腳步,沒出三秒,我再次呆了。狹窄的山道上兩群人交錯而行,其中一群是用飄的,沒有實體,直接從活人身上穿過去。沒有人發現,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看見嗎?為什麼所有人都若無其事?我想要尖叫,可是卡在喉嚨裏怎麼也發不出來,隻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受不了了,當一切過去之後,我完全失控的撲倒在地上。

人群帶狩獵的成果趕回聚集地,我一聲不響的跟在後麵,沒人驅趕也沒人理。這是個小村落,幾十個枯枝獸皮架起來的“房屋”緊緊聚集在一塊,年老的和小孩都在眼巴巴的等候狩獵的隊伍歸來。

又是黑夜,所有的人聚集到一塊,升起火開始樂嗬嗬的烹調獵物。說是烹調那手法卻極度原始和血腥,有人吃生肉有人喝鮮血有人一把擰下動物的頭,我感覺到自己的胃一陣抽蓄。吃飽喝足以後,地上盡是被拋下的累累骸骨,滿足的人們開始各自回各自的窩棚休息。隻剩下我一人蜷坐在火堆旁,我隻有盡量的靠近那團火來獲得溫暖,上天見憐,到半夜的時候雨停了。我不斷的抽著鼻子,嚴重的感冒幾乎要讓我無法呼吸,一點也不想動,但是必須找來柴不讓火熄滅。

艱難的邁著腳步,下過雨,樹枝都濕透了,不知道能不能燃燒。腳被什麼絆了一下,我連同懷裏收集的柴一起滾落在泥濘裏。好痛,抬起膝蓋,一片血肉模糊。心頭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不能哭,不許這麼軟弱,自己決定的路無論如何都要堅強走下去。我一瘸一拐的往回走,正在這個時候我聽見那邊傳來雜亂的驚呼和哭鬧聲,靠近一看,火光已經熄滅了,人群四處逃散。黑暗中,無數發著綠色熒光的眼睛虎視眈眈。是狼!我當下也嚇得六神無主,急忙逃命,身後傳來追趕聲,一股野獸嘴裏的腥臭味繚繞四周。跑了一段路,發現前後左右都有狼包操過來,狼是懂得用群體戰術捕獵的動物,它們會將獵物驅散再集中攻擊。怎麼辦?我雙腿發麻,大腦要不能思考,那些綠眼睛一點一點的逼近過來,我身後突然抵到什麼,上下一望,我當即縱身爬上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會爬樹,原來人在求生時可以發掘出體能極限,我緊緊抱住樹幹鬆了口氣。此時撲過來的第一隻狼已經咬住了我的裙裾,它那麼一摔頭我差點被扯下去,此刻就是在生與死之間較勁,我說什麼都不肯放開抱住樹幹的手。我與一頭狼就那麼僵持著,彼此不肯認輸,嘶啦一聲,我的裙子被撕去半截。終於那一群狼無可奈何,隻好去尋找別的目標。我就那麼在樹上掛了一夜,天明時分,才小心翼翼的下來。

夜晚逃散出去的人開始漸漸聚集回村落,一間草棚前橫躺著一具死屍,內髒已經被掏空了。我本以為自己完全沒有力氣,可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大吐特吐起來。是睡著或是暈倒,再醒來的時候又是黑夜,篝火堆旁邊人們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依舊烹飪著獵物,依舊吃得那樣血腥,就像昨天的狼一樣。突然覺得人與動物其實並沒有差別,有力量的一方吞噬弱的一方。我走過去,分得一杯羹,一口咬下去,腥膻的味道讓我無法忍受,但腹中的饑餓感漸漸占據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