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而精致的掛鍾鑲嵌在高塔上，銀色的指針越過最後一格，金色的齒輪完美銜接，秒針與分針重合，沉重悠揚的鍾聲從底比斯中心蕩漾而出，搖晃了夏日的喧囂，驚飛了的黑色鳥兒低低撫過平靜的湖麵，黑夜之下，沒有一絲光芒。
“格雷斯公爵，你很看重棠溪，”諾端坐在長椅上，抿了一口純正的咖啡，濃重的苦味在舌尖蔓延開來。
“公爵將她推到本殿身邊是想她成為我的卒嗎，嗯？”他步步緊逼，句句無情，“公爵心裏清楚，卻還要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臣下……”
“先不用，本殿要你想清楚了、明白了，再把答案告訴本殿，”諾放下瓷骨杯，雙手十指交叉，“本殿要入住公爵府，就住在棠溪的旁邊。”
“是，”格雷斯欣喜，“臣下立馬辦妥！”
諾走到一旁，麵對著彩繪的貼花落地窗，開啟了密櫃裏的百年老酒，又從櫃子裏拿了兩個通透的水晶高腳杯。
格雷斯看著自家殿下一點都不拿這兒當別人家的舉動，臉色不由黑了幾分。
“呐~”他倒好酒遞給了格雷斯，“公爵怎麼了，臉色不好，這酒正好提神，反正放在那兒也浪費了。”
“咳咳，”原本喝著酒的格雷斯頓時嗆了出來。
諾坐回長椅上，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本古舊的書，顏色深沉的牛皮紙，烙印著漆黑的暗紋，書的四角被鐵皮包裹著，封麵上還刻著兩個篆體大字：命典。
“公爵的提議本就該被陛下拒絕，你可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改變了主意，”諾一邊翻看，一邊和他閑聊。
“臣下隻是抱著試探的心思，臣下不明，”格雷斯不由得捏緊了雙拳。
“本殿失去蹤跡一月有餘，他是想借此引本殿現身，何況，朝聖節要到了。朝聖節可真是一個好日子！”
“世人都知道，希臘王朝五王子是個智商不超過十歲的白癡，可真正見過本殿的、了解本殿的，又有多少人呢。若計劃得當，朝聖節能讓本殿無所遁形！”
“殿下請責罰！是臣下考慮不周，讓殿下陷入困境！”格雷斯的額上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修長的手指劃過書中奇特的渦卷形文字，諾輕輕低語：“不需要，本殿要的勝利，不折手段也會得到……”
“這還不夠，格雷斯公爵，”他抬頭，瞳光犀利又透著高山仰止的平和，“不夠……”
“是，臣下明白！”
“格雷斯，本殿有一事問你。”
“殿下請問。”
“公爵與母妃是舊識？”
格雷斯微微一怔，有些艱難地開口：“不是臣下，是臣下夫人，皇後之前時常會來看望夫人。”
“姚妮斯·蘭星洛？”
“不不，不是艾爾菲莉婭的生母，是棠溪的母妃，娜塔莉，”格雷斯說到這個名字，臉上不由露出了點點笑意，“娜塔莉是皇後最早在西方結識的朋友，說起來棠溪這個名字還是皇後取的。可惜，她離開了。”
“離開？”
“是我犯了最不該犯的錯，她是個倔強慣了的人，容不下一點瑕疵，我執意要娶姚妮斯，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她留下棠溪就走了。我也很厭惡這樣的自己，什麼‘冷麵公爵’，太可笑了，哈哈哈……”
“不問公爵的傷心事了，你還記得母妃的樣子嗎？”
“皇後的美可以說是豔冠東西方，凡是見過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女神一樣的存在，”格雷斯感歎道，“如今殿下的美更是超越了皇後！”
“美？”諾閉上雙眼，啜了一口火辣辛香的紅酒，一抹濕潤自他眼角滲出，“公爵，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