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山的泥濘道路,天剛降大雨,濕氣伴著沉沉死氣在山路上升騰著。天邊烏雲如綢慘淡,遮蓋了半邊天空,一股陰冷肅殺之氣充斥著風雲變色的天下。
遠處,雜亂的沉重的馬蹄聲逐漸接近,轉眼間一道道身影伴隨著清晰刺鼻的血腥氣晃過叢林邊,馬蹄落地,濺起冰冷的髒汙水花,在茫茫天地間更添肅殺冷冽的氣息。
不難看出,這隊人馬是眾侍衛相護一人在奔逃著,早已是窮途末路。為首一人綠衣暗沉,染上汙水,一股血腥氣自他腋下散發出來,鮮血淋漓從破爛的衣襟中汩汩而出。那人長相平庸,眼神卻有一股難掩的傲氣,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沉穩駕馬而去,可見騎術精湛,必定不是普通人。
南宮瑾!南宮瑾!南宮瑾!費常青心中狠狠啐了無數遍這個可惡的名字,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吸血斬首淩遲人棍肢解車裂清蒸紅燒爆炒……(小小的娛樂一下,大家不要怪我哦,嘿嘿o(∩_∩)o)話是這麼說,眼前似乎浮起那一張欠扁的俊臉,嘴角笑得肆意邪魅。
話是這麼說……心中一聲淡淡歎息,悲涼起來。如今已是窮途末路了吧,下輩子一定要報仇!南宮瑾你給我等著!
後方追殺的黑衣人一個個身形敏捷,竟直接斜攀著山崖,不斷蹬著崖壁借力向前而去,尾隨著那費常青的人馬,手上一種金屬的黑色綁臂物,極為奇異新穎,隻需要抬手瞄準,指尖輕輕一扣拉動機關便可發射弓箭,稱之為“弓弩”。
不得不說,費常青的人馬是非常忠心不二的,即使是這種局勢早有定數且已無力回天之時,一個個殺紅了眼還要保主子周全,甚至以身為盾擋掉弓箭。
又是一輪猛烈的弓弩射擊。耳邊風聲凜冽呼嘯,費常青已不忍回頭去看——周遭隻剩下了他一個人身下馬匹的馬蹄濺地聲。
全滅。
思緒翻飛悲涼間,一聲悶哼,一支抹毒弓箭猛然射入費常青後背。他雙目瞳孔驟縮,眼前眩暈一片,早已無力支撐身體,直挺挺從馬背上跌下來。順著慣性幾個翻滾,費常青竟——跌下了山路落入山澗之中!
風聲寂冷肅殺,暗殺的幾個黑衣人相對視一眼,身形一閃相繼離開。跌入這萬丈深淵,定然是屍骨無存,更別提是否有性命了。
然而有些時候,世事就是這般弄人。天不亡他,誰也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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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穀中風聲朦朧,鳥語啁啾,金陽光輝跳躍閃爍著,山穀中一處小榭流水潺潺,墨色密林幽靜無聲。那房間卻幽暗寂靜著。
床上躺著一個男人,被幾重絲綢華貴厚被蓋著,憋出滿額的細汗。細細看去五官俊朗,黑發不長不短,卻也幹淨利落,胸膛半裸著,纏繞著白紗布,隱隱透出殷虹的血跡,身形不單薄也不健壯,恰到好處。而一雙俊眉,是緊緊地擰在了一起,像根麻花似的,已然昏迷不醒。
突然,床上人輕哼一聲,是怎麼也抑製不住的衝出喉嚨的痛哼,像是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一般。俄而,一雙眸子,黑而細長濃密的眼睫顫動起來,隨即緩緩張開。他醒了。
皺著眉揉揉額角,隻能感到無盡的酸脹痛。正當他輕歎一口時,卻忽然發現了什麼一般猛地一摸臉頰。光滑,正是他本來的麵貌。眼神瞬間冷冽下來。
忽地,小榭外似乎響起了隱約的腳步聲,輕而飄逸,雖不比自己全盛狀態,但放眼大陸一看就是個不錯的強手。出於本能的反應,他猛地起身,不由得扯動背部的傷口,重新撕裂開來,鮮血立刻沁出。那痛實在撕心裂肺,他不由悶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