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之間對話，果然很簡單。
穆尋柳微微一笑，薄唇輕抿，雙眸星光般璀璨，黯然了彼岸絢麗花火，滿滿的都是戲謔，然而卻無法忽視，眼底那絲永恒的清明和銳利。
其實。不管是穆尋柳，還是南宮瑾，甚至是方萬福費常青，麵上永遠都會帶著一層偽裝的麵具，因為這是他們在荊棘深處最好的保護自己的方式。自古，無情多是帝王家。生在皇室，怎麼可能單純如一張白紙？要想在“毒蛇猛獸”的深宮中一路活下來，經曆的苦難是不會有任何人想得到的。
不過，零的身份隻是一個丫鬟，她能夠保護自己，於是就不需要偽裝。所以，她所有的堅韌，都完全的展現在眼中，毫無遮攔。
其實都是一路人。穆尋柳終勉強能找到一個詞來形容他的感覺，那就是惺惺相惜。
下方，少女並未讓他失望。腳步乍停，回眸，黑珍珠般的瞳眸霎時冷冽下來。黑發如墨，糾纏在火紅的曼殊沙華上，極致的黑和極致的紅相映襯，別添一抹暗沉的華麗。
剛才，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一方狠厲，一方微笑。
半晌。穆尋柳輕輕一挑眉，悠然道：“我知道，你的天機。”
零眼神一閃，按兵不動，但暗紅衣袂下，手指輕輕動了起來。不管怎麼，先聽聽再說。畢竟，現在的穆尋柳，應該隻把自己當小孩而已。
但她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已足夠讓所有的人震驚。
穆尋柳將零神色盡收眼底，嘴角淡笑越加綻開，靜立枝椏上，背後極遠處的天空，絢麗而璀璨的煙花繼續轟鳴著一朵朵綻放開來。
“關於十國賽上出現的……‘高倍視鏡’，是這麼說的對吧？這麼個玩意兒，也是你做出來的。”
零微微蹙了蹙眉，上方那人的語氣中，完全聽不出任何信息，那可惡的麵具上，也將一切情緒掩藏得很好。
“現在，你的天機在招人，而且，不是這些名字的人，都不收……”上方人語音戲謔，下方，雙拳漸漸攥緊，蓄勢待發。
“比如說，葛玄、許遜、薩守堅……”
聲音越來越輕快，但零知道，那人心底的一切情緒，不是表麵就能夠判斷出來的。指尖蔻甲，金光泛出，盈盈穿梭在指間，光華卻盡數掩蓋在豔紅花瓣下。
“哎，怎麼就急著動手了？我可還沒有說完呢。”
光華，瞬間熄滅。零微微垂眸，呼吸逐漸平複，內心對剛才自己的表現，也報以差評。今夜，自己一直被穆尋柳在牽著鼻子走！這個人實在太危險。
也罷，穆尋柳他知道的這些，對自己還構不成威脅，自己也無須再在這裏和他耗下去。深呼吸，冷氣氤氳，零淡淡瞥他一眼，琉璃眸子流光溢彩：“穆公子慢慢在這裏散心吧，晚上風大，小心著涼，奴婢先退下了。”
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黑發張揚淩亂，紅裙翩然，孱弱的背影卻孤寂而挺直。
就這麼走了？穆尋柳詫異地一挑眉，隨即，嘴邊噙著淡淡的笑意，衣袖一擺，隨意坐在樹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