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哼一聲,輕輕搖晃著玉手上的金樽,冰涼的液體蕩漾在杯中,在昏黃的微弱燭火下晶瑩剔透,散發著些若有若無的寒氣。
嘴角冷笑:“我蘇零在東陸活了十四年,自認行事間對得起良心光明磊落。惹的人無非是神兵和那勞什子蚩尤勢力,你們暗影樓收錢殺人,這一點我清楚得很。前些日子才被蚩尤勢力抓去吃了半頓牢飯,怎可能還是他們?”許遜眼間出現讚歎,卻又有著些許的晦暗難明。這女孩分析得很透徹,但卻還是沒想到正確的對象……
“隻是……”她聲音泛冷,卻也帶著無可奈何的蒼涼:“再前些日子,蘇宣亦死了。作為蘇宣亦貼身的丫鬟兼護衛,我想旭日的蘇府也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許遜狠狠一驚。竟被她想到了。
零默不作聲地觀察著許遜的神色,完畢輕笑一聲:“果然猜對了。”
許遜默然。他知道這關頭,再解釋再掩飾就是欲蓋彌彰,再說自己要想活著離開這裏已不可能了,索性也不再拚命保守秘密,但心裏生疑的卻是蘇零既然早已猜到了一切,那為何還要留下自己這個早已無用之人?
座上少女黑發如墨,淩亂飄散,目如點漆,唇如點絳,暗紅金蝶紋綢衣,纖細白皙的大腿若隱若現。昏黃的殘燭火光輕輕搖曳著,將她眸光照得迷離而悠遠。
半晌,零嘴角綻開一抹如花笑靨,眸底卻是冰冷無溫,那笑便帶有了一種魅惑色彩:“許遜是吧……”
許遜不語,隻是保持著趴在地上雙手反綁在後的姿勢,被迫仰望著她,卻被她深幽的眼瞳驚了一挑,額角細汗流下,將地麵染濕。他直覺中,自己的名字會和自己在這少女手上的命運有莫大關係
零似乎是在回味著這名字,輕輕搖晃著白皙如玉小手上的灼灼金樽,冰涼的泛黃液體散發著寒光,眼瞳冷冽如兩泓秋水,卻迷離地半眯著,薄唇輕挑,翹著二郎腿坐著,女王般的氣息悄然而生,與生俱來的尊貴和神聖之感揮之不去。
半晌,座上少女回神般,濃密的蝶翼眼睫往上一抬,翦水秋瞳瞬間睜開,眸光瀲灩,瑤鼻下唇邊笑意倏然消失,起身,抬腳。
少女行走的身影本離許遜還有些距離,但風聲呼嘯,衣袂翩飛間,那一步踏下去,孤寂挺直的身形卻就虛幻般出現在許遜身邊。
轉瞬,所經之處的殘燭光火,猛然熄滅,隻餘青煙數縷,嫋嫋消散。屋子轉瞬暗了大半,隻剩下幾根紅燭,最後燃燒著微弱的光輝,一滴燭淚自上單薄滴下,凝結在地麵,驟然冰涼。少女光影晃動間的夢幻麵龐神色清冷,居高臨下斜斜睨著他。
右手金樽移到許遜嘴的上空,雖隔了數尺遠,卻能感到那濃烈刺鼻的熏人酒氣,和一閃而逝的猶如刀鋒般的寒光。
“殺了你,可惜了。”少女麵色漠然,聲音喑啞冰冷無溫:“隻給你一次機會。”
蔻甲在微弱光輝下血光逼人,金樽微傾,極寒的毒酒清冽光輝一閃即逝。
“從今以後脫離暗影樓,跟著我,我會幫你把一切羈絆消除。亦或……”少女柳眉輕挑,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喝下這杯酒,直接送你到忘川河。”
許遜一愣,咬牙,猶疑不決。渾身已酸痛得沒有一點力氣,長時間不進食的饑餓致使他思維渙散。雖零是那樣說,但……暗影樓的力量無法小視,也許最後依舊會得不到好下場。
零見狀唇角冷冷一勾,轉首回眸:“張道陵,門外站累了就給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