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二)(1 / 2)

“隨你怎麼說,反正今晚吃定你了。走吧,少廢話。”他死皮賴臉地傻笑著。頻繁的交流早已消除他在她麵前的羞澀和自卑,玩笑變得沒輕沒重。他接著道:“不是我不騎,而是我不熟悉路。你是本市人,所以你騎帶我比較合適,都是水泥路,不累人的。”

她跨上自行車,叫他坐穩,直奔一個餃子館。他倆對麵而坐,每人要了一碗三塊錢的水餃,邊吃邊聊。

“我發現你臉皮真厚。”她笑眯眯地用筷子點著他。

“胡說,我見女生都不敢說話,怎麼厚啦?別冤枉我。”他也笑嗬嗬地狡辯著。

“不過,你確實怕女生,看你每次給女生解題目總覺得不自然,你隻管自己低著頭說,也不看人家的反應,但我發現你不怕我。”

“其實開始我真的很怕你,隻是平時交流的多,這種心理消除了。”

“也許吧。”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

“就是第一天,曆史老師把你喊出去幹嘛呢,你跟他很熟悉嗎?”

“你眼睛很毒,說出來,你可不能說出去——不過說出去也沒關係,反正他也被換了。”

“怎麼說我的眼睛很毒呢?”他迫不及待地追問。

“其實,我們的代課老師中,隻有語文和數學老師是淮中的。”

“你說什麼?不會吧。”他驚訝地問。

她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接著道:“曆史老師和政治老師都是附中的,地理老師是清中的,外語老師是三中的。水平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但所有補習班都是這樣。淮中補習班也是掛羊頭賣狗肉。”

這一席話如晴天霹靂,一下子把他給劈蒙了。他這才知道被欺騙了,而且欺騙的是他這樣一個天真無邪的學生。他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想象會有人把黑手伸向求學若渴的窮學生的,但事情恰恰就發生在他身上,他後悔輕信了報紙上的廣告,更覺得不該拉著楊光來跟他一起受騙,但他必須保守這個秘密,哪怕多保守一天也好。

“哎!哎!想什麼呢。”她拿著筷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哦,我接受不了,我們被騙了,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我從開學第一天起就看出來了,但曆史老師和政治老師都是我原來在附中的老師,我不能戳穿他們吧,況且他們確實課講得也不錯,在我們學校也很有名的,隻是跟淮中的一比,就看出差距了。”

“我明白了,他那天喊你出去就是叫你保守秘密,別亂說他不是淮中的,是嗎?”

“嗯。中山裝,你聰明過人呀,這你都能聯想到呀。”她樂嗬嗬的,可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當晚張揚回到宿舍,楊光說自己放學後出去背書,不知不覺迷路了,又戲弄他,說給他創造了跟謝娟談戀愛的機會。他有口難辯,也不再解釋。劉忠厚酸酸斜著眼鄙視張揚說:“好色之徒。”張揚裝著沒聽到,也未予理會。

紙裏是包不住火的,不少同學也知道了大部分老師不是淮中的這個秘密,但已經為時晚矣,重新選擇補習班不太可能,況且全市補習班如同天下烏鴉,他們隻能委曲求全,最後爭取退了點補習費以求得心理平衡。

一個周六下午放學後,謝娟正騎著自行車要走,張揚從後麵躡手躡腳地叉坐後麵,她蹬著吃力,才回頭發現他:“你幹嘛。”

“帶我吃飯去吧。”

“你個厚臉皮,怎麼好意思呦——楊光又失蹤啦?”

“不是,想打牙祭了。”

“打牙祭自己去,我不想。”她扭頭衝著他笑著。

“你不想,我想,可我沒錢。”他嬉皮笑臉地說。

“木(沒)錢,你不茄(吃)。麼嘎(我家)又不開銀行。”她一激動操弄起淮海方言來。

“別廢話,走吧,改天我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