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怎麼知道的?”張揚笑眯眯地回答。
“你還笑,剛才下課的時候,我才聽同桌說的,走,咱們找他倆去。”楊光說著就去拉張揚的胳膊。張揚甩開他的手道:“算了,昨晚我沒吃虧,他們倒是搞得很丟人。”楊光一聽張揚沒吃虧,還占了便宜,便樂嗬嗬地放手作罷。
轉眼快到寒假了,張揚找到了平時熟悉的宿舍旁茶水房的老王,看能不能幫他找一間學習住宿的房子,沒想到老王欣然答應了。老王,七十來歲,是位極其極其慈祥的老頭,身體特別硬朗,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農民,老伴幾年前去世之後,自己一人孤獨無聊,便通過本家侄子在化工學校擔任領導職務謀得了該校的一份幹雜活的臨時工,燒鍋爐、掃垃圾、拉垃圾,修剪花草,總之有啥活幹啥活。據他自己說,工資加幹臨活,順便撿破爛的收入比他老家的鄉長工資還高。他結識老王,是從他一次打水時唱《牡丹之歌》開始的,那天他提著水瓶邊走邊高唱這首歌,老王聽了,說唱得跟電影裏一樣好聽,於是二人就攀談了起來。
老王把張揚安排在自己的宿舍裏,宿舍就是那棟“回”字形教學樓一樓東南角約三十平方的值班室,裏麵家當很簡單,但凸顯著學校的特色:四張學生用的雙層床,三張課桌充當著餐桌和灶台,三條兩連座活麵課椅,一個鏽跡斑斑小火爐含著根通到窗外的直角鐵皮管,鍋碗瓢勺仿佛抱團取暖一股腦地擠在一張床的下鋪。與老王同住的叫老顧,是老王的表弟,是個老光棍,在老家是個“五保戶”。張揚入住的條件很優惠,說白了就是白占便宜,住宿是免費的,煤電是學校的,搭夥就是他們吃什麼張揚跟著吃什麼,而且根本就沒提夥食費的事,也許是寒假裏人少,他們需要多個伴,增加一點人氣,免得龐大的教學樓群空得鬧鬼。
寒假第二天送走了楊光,臨別時他囑咐張揚珍惜學習機會,又特別提醒別因為談戀愛耽誤了學習,張揚囑托他跟自己父母說一聲,報個平安,千萬別說他和謝娟的事。次日張揚就搬到老王那裏,謝娟一大早從家裏趕來幫忙,並帶來了米麵,確切地說是偷來的,真是家賊難防,她知道昨天寒假不打算不回老家之後,就從她自家的米麵袋裏每天挖出一碗米一碗麵,偷偷放在自己書櫥下麵。她說她媽嘀咕了好多回:“這個月,我們家都成大肚漢了,乖乖,那米麵‘哧哧’地下。”嚇得她勾著頭沒敢搭話。老王第一次見謝娟笑眯了眼,咧著有齦無牙的癟嘴,誇個不停:“介女俠子(這女孩子)長跟畫裏的仙女一樣好看,嘿嘿,小帳(張)你好福氣呦!”弄得她很不好意思,臉上一陣陣地泛著羞澀紅。搬完東西之後,張揚和謝娟自覺地到街上買了兩斤肉、一條魚、五十個雞蛋和其它蔬菜,又給老王打下手做一桌還算合口的飯菜。吃飯的時候,老王像對剛過門的孫媳一樣不停地催促她:“茄(吃)呀,茄呀。”稍不留神,他就會夾一大塊菜堆到她和張揚的碗裏,她不得不苦著臉又把菜均張揚的碗裏。老顧也招呼他倆多吃點,又打趣地問她:“小帳(張)怎麼把你騙......”話未說完,就被老王瞪了一眼給打斷了:“別喝(瞎)說,老不正經。”
“沒事,沒事,是她騙我的。”張揚趕緊笑嘻嘻地接話。
“呦呦呦,兩位老爹看看他長得。”謝娟撇著嘴,用筷子不停地點著他。
“小帳(張)長得不鬧(孬)。”老顧接話,又強調一次:“嗯(我)看就不鬧。”
“顧老爹,你們合夥欺負嗯(我)啊。”她掃視了一圈,笑眯眯地說。
老王樂嗬嗬地看著他們打趣地攪拌著。
下午她陪張揚又去超市買一大桶色拉油、兩箱方便麵、兩袋火腿腸和其它生活用品,又特地給兩位老人各買了兩袋奶粉,總之不能叫老人吃虧,又不能叫老人說他倆小氣,更要表達對老人的感激之情。
這天張揚和謝娟約定寒假要抓緊複習,每周隻周一下午見一次麵,如果他有事急找她,就敲她的房間後牆三下。除他倆約會的時間外,他基本是吃過飯就到教室裏按計劃地複習各個科目,偶爾也去給老王他們幫幫忙。
臘月二十四,吃過早飯,張揚照常推開教室的門,一眼就看見謝娟坐在他的書桌上,正低著頭,抿著嘴,眼上翻,麵帶微笑地瞅著他。
“你怎麼來了!”他又驚又喜地問。
“怎麼,我不該來呀——?是不是跟哪個小女子有約?從實招來,嘿嘿——。”她站起來一蹦一跳地迎上來,兩手搭在他的肩上摟著脖子,歪著頭注視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