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認真的。”他順勢坐了起來,又低頭抱膝。
“什麼狗屁邏輯,我看你就是孬種。”她揪著他的耳朵,切齒地嚷著,又道:“分手你別想,事情已經這樣了,現在隻有一條路,那就是你必須振作起來,爭取一個好前途,才能挽回這個殘局,否則,我以後怎麼做人。你敢說,你不愛我嗎?”
“愛,很愛,就因為愛才不想再繼續拖累你。”張揚喃喃地說。
“愛,你就要負責,對我負責。即使明年考不上,我們倆都有手有腳的,健健康康的,還養活不了自己嗎?”
“但你爸媽不會同意的。”
“你個孬種,你是跟我爸媽過,還是跟我過!你看著我。”她把他的頭扳起來,又扭轉向她:“看著我,你看著我,想裝孬種,發生關係之前,你是怎麼說的?”
“我,我我,沒想到賺錢真的這麼難。”他吞吞吐吐地回答。
“別廢話,隻有振作起來,才是唯一的出路。我們應該把這次看作一次重生。”她堅定地鼓勵著他。
“怎麼重生?”
“其實,我想了,就憑我們的成績,不進複習班,明年也照樣能考取。”她自信地說:“從今天開始,我們倆邊賺錢邊複習。過過年再進複習班,怎麼樣?”
“嗯,這倒是個辦法。”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看他又來了信心,試圖打趣地說:“困難是暫時的,這叫‘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老公,我們真的行。相信我的感覺,相信我的判斷。來拉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她鉤住他的手,和他一起說著,又道:“今兒買幾個菜,請他們小吃一頓,表示感謝。”
陳凱旋夫婦都是張揚的泗洪老鄉,兩口子都不到三十歲,為人厚道也很熱情,因為婚姻遭到女方父母反對,便二人私奔逃到這裏打臨工。房東夫婦都是淳樸的郊區農民,孩子都成家立業住在城裏,隻有周末才會回來看看。這樣一個郊區農家小院,連張揚和謝娟總共就六個人,平時親如一家,沒事就拉著凳子一起侃大山。什麼國家大事,什麼國際軍事,什麼本地快訊,什麼奇聞怪事,廣播電視還沒報道,他們可能就提前獲知了。廣播和電視張揚和謝娟一樣沒有,唯一的家用電器就是懸在書桌上方的那隻25W的電燈泡。
張揚跟謝娟起了個大早,提前跟他們打了招呼,說今天請他們聚聚。請客在他們之間也是常有的,平時誰家有個稀罕東西,都會喊過來一起嚐嚐,所以說請客也沒人跟他倆客氣。他倆一起又到街上買了菜,正好碰到了那個少婦,沒等他倆打招呼,她就問他倆這幾天怎麼沒出攤,又說為他倆擔心呢。謝娟忙撒謊說家裏有事,不得空就沒出攤,又道聲謝,就草草應付了。他倆回來之後,直接把菜提到陳凱旋的屋子裏,借助他家的灶具燒了八個菜,又在房東的堂屋裏,就了他家的大桌子擺了酒席。席間房東夫婦被陳凱旋拉到上座,陳凱旋夫婦並列坐東邊,張揚和謝娟什麼也不懂,自覺地並列坐在西邊。房東端起酒杯,道:“小帳(張)說兩句吧。”
“說什麼呢。”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麼,隻是把杯子掯在手裏,傻笑著。謝娟見他說不出場麵話,便站起來,接話道:“感謝你們這麼長時間對嗯(我)跟張揚的幫助。”
“哎——,說這客氣話做什擬(什麼)咋,遠親不如近鄰嘛,在一起就是個緣分。來——喝酒。”
大家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唯獨謝娟喝下去,又嗆了出來,咳嗽不停。張揚趕忙拍拍她的背,叫她別喝了,又去奪她的酒杯,她擺擺手說:“沒事,今天嗯一過(個)一過敬,宣誓一個新的開始。”
“嗯,好,一個一個敬,她的酒我來喝。”張揚趕忙接話。
“好,這才是爺們。”房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