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記得那次摸底考試,她也得了個三等獎學金呢,比你分數也就少了四五十分,但高考成績比你少得太離譜了,難怪那天去找謝娟撒氣呢。”李敞亮惋惜地說。
“要不這樣,把她喊出來,今晚我請客,當麵給她賠個罪,畢竟同學一場,以後怎麼見麵呀。”
“嗯,有這個必要,好多同學都說謝娟做得有點過了。”李敞亮點了點頭,又道:“你自己去喊吧,估計她早吃過了。”
“還是你去幫我喊吧。去了其他老同學看到,我不打招呼也不合適。”
“嗯,也是。”李敞亮又點點頭,說:“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喊她。”說完他就往教室跑去。
“哎,哎哎,千萬別說是我叫她。”張揚怕她不願意見他,又叮囑道。
“知道了。”他邊跑邊回答。
乘他喊張俠的時候,張揚去找了張成功,張成功見了張揚,圍著他轉了一圈:“痞!俺老叔嘴笑豁了吧!”張揚聽了,嘴上說沒啥,其實心裏美滋滋的。張成功又道:“暑假裏樊星還向我問起你呢,我說你考取大學了,她替你高興呢——你小子豔福不淺呀!”
“別提她,她就是我的掃把星,要不是她,我早考取了。”張揚嘴上這樣說,但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對她似乎沒了怨恨,也許是上了大學衝淡一切。
李敞亮把張俠叫到張揚麵前,盡管他一身軍裝還戴著軍帽,但她一眼認了出來,便轉臉就要走,張揚一把拉住她:“我是來給你賠罪的。”
“你有什麼罪呀!我不想見到你!”她擰著頭,冷冷地說,抿著嘴,眼睛無目的地斜視天空,又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我回去了。”說完就掙著要走。李敞亮和張成功都過來幫腔說話,才勸留住她。為了給她充分的麵子,張揚叫李敞亮把她關係最好的同學李玉玲也叫上。當晚張揚在離學校不遠的小酒館請他們吃了飯,酒桌上他鄭重地給張俠賠了不是。他們幾個也給她說了些安慰鼓勵的話。她隻是眼淚汪汪,聲音打顫地重複一句話:“都過去了,別再提了。”張揚看了不由得一陣心酸,他知道一個農村家庭供一個複習生是多麼的不容易,更知道她因為是哥哥供讀而產生特別的愧歉。一向靦腆的張俠大大咧咧地給每一個人都敬了酒,他們都叫她別喝那麼多,她說她酒量大著呢,他們可能都不是她的對手。他們將信將疑,覺得不到三瓶啤酒應該沒什麼大礙,也就不加阻攔,直到她的筷子夾不住菜,又不時地插進鼻孔,他們才意識到她已經喝醉了。盡管如此,她還是要酒喝。張揚知道她心中是憋了多少心酸和痛苦,可以說絕不亞於當初他被取消高考資格的心情,他不由得產生一種負罪感。見此情形,大家隻好散了,叫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因車上隻能坐下兩個人,李玉玲的力氣太小控製不住她,不得不安排張揚負責送她回家。她歪歪斜斜地坐上了車,行了不到一裏路,突然要下車嘔吐,吐完之後再也不願意上車了,三輪車主也不可能久候。張揚隻好付了車費,準備架著送她回家,她又似乎大腦清醒地說:“你——你——你給我——我——送回家,小——小哥見我醉成這——樣,會怎麼說我呀!還還——還——有小嫂呢!”她甩開張揚,嘴裏“噗噗”地喘著粗氣,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那我也不能把你撂在外麵蹲一夜吧。”張揚一眨眼,卻找不到她了。環視一圈,發現她一句話不說,似乎睡著了似的蜷縮著坐在馬路中間,他趕緊又架著她兩個胳膊連拖帶拽地把她弄到人行道上,也隻好坐在旁邊守著她。但來往行人無不扭頭側目,弄得他實在不好意思繼續呆下去。他推推她的肩膀:“哎哎哎,張俠,我帶你去城南公園怎麼樣?”她還是不回話,他隻好等著她能醒醒酒再做打算。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煎熬,她終於慢慢抬起頭:“這在——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