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那你不能怪我這個老同學認不出你。”
“認了就好,認了就好,常話說,擇日不如撞日,今天遇到了,中午我請客,咱們好好敘敘舊。”
下車的時候,她跟司機師傅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帶張揚去了飯店。在飯店裏要了個適合兩個人的雅間,他倆對麵而坐,邊吃邊聊。
原來,樊星下學之後,就在鎮上二哥的飯店裏幫忙,鎮子裏有頭有臉的人自然是飯店的常客。一個名叫王守德的麵粉廠老板因夫妻沒有共同語言,婚姻瀕臨破碎的邊緣,向她射出了丘比特箭。王守德是個很有經濟頭腦的人,經營著鎮上唯一一家麵粉廠,全鎮的人家無不送麥子到他那裏兌換麵粉,他賺取差價且不說,還充分利用麥麩辦起了養豬場,可謂賺得盆滿缽滿。在所有人眼裏王守德就是一個處處受人尊重仰慕的成功人士。但在他自己看來,卻是家門不幸,攤上個潑婦做老婆。盡管老婆是初中三年同學,也盡管當初相敬如賓,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個曾經花容月貌的老婆逐漸失去了光華,也沒了當年的溫柔,隻知道照顧兩個兒子上學起居和家中洗洗涮涮,全然把他這個受別人仰慕的老公拋在腦後。兩口子見麵再也無話可說,家裏沉悶得老鼠都敢爬上正在吃飯的餐桌上,再也沒了以前的歡樂,兩口子之間除非打呼嚕才能顯得有點活人的氣息。夫妻房事就像例行公事地應付著,又像有了兌窩再找鐵杵,搗搗揣揣把米舂出來即可。夫妻要維持,家還要維持,說一切為了孩子,直到見到樊星,這種寧靜被打破了。
樊星知道王守德比自己大十三歲,而且有老婆孩子,所以就一直沒予理會。為了表達誠意和決心,王守德搬出了自己的家,從此再也沒回去過。一次次偷偷跟著她,一次次請她吃飯,一次次送給她鮮花,她都一次次拒絕了。有一天樊星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說王守德在醫院裏快不行了,要見上她一麵,她猶豫再三最後答應了。去了之後她才知道,王守德是因為開車來找她才出的車禍,傷勢確實比較嚴重,頭皮縫了十二針,但並非像打電話人吹噓得有生命危險。她感動了,此後隔三差五地到醫院去看看他,從此也開始了一段轟轟烈烈的熱戀。王守德對妻子恩斷義絕,隻因妻子不同意離婚,暫時租房跟樊星姘居在一起。樊星的家人因為年齡的差距,也極力地反對這樁婚事。二人可謂眾叛親離,又背負著不仁不義的罵名。為了不叫樊星家人和王守德的老婆找到樊星,王守德把她安排在朋友的車上做了售票員,才有了今天和張揚的相遇。說完這些經曆之後,樊星玩笑地對張揚說:“你說,你當初要是答應我的追求,我現在不就是你的老婆了嘛。”
“我癩蛤蟆哪敢想天鵝的事呀!我配不上你,所以哪敢接受。”張揚也玩笑地說。
“拉倒吧,你是看不上我吧!——話說回來,我哪點配不上你呀!”她撇著嘴,裝作滿臉不屑的樣子。
“其實吧,你那隻是因為內疚想補償我,可憐我,並不是愛,所以我不能接受,況且我有女朋友。”張揚雙手叉扣,架在桌子上認真地說。
“也不能這麼說,其實開始的時候確實是想以身相許來補償你,但後來你以驚人的毅力挺過來了,確實叫我佩服,那時候打心裏對你真的有了感覺。”她羞得麵紅耳赤地低下了頭,又偷偷看他一眼道:“聽說你女朋友比我還漂亮,而且對你特好,是跟你一起共患難的——唉!都是我害的。”說完又長長歎了口氣。
“你可別這麼說,過去這麼久,就別再糾結這個了。”他邊說邊給她倒啤酒,又問:“你這以後怎麼打算的,這樣姘居也不算個事呀!”
“衝動是魔鬼呀!也不知怎麼了就被他稀裏糊塗地感動了,現在倒好,弄得裏外不是人,後悔也晚了,隻能瞎著眼往前走吧,走一步算一步吧。”她說著話,眼淚就不自覺地流了下來,然後又擦擦眼淚強顏歡笑:“不提這個了,說說你吧,什麼時候結婚,別忘了請我喝喜酒——哦,對了聽說她是外地人,到時候我去做伴娘。”張揚想回避這個話題,沒有正麵回答,而是端起杯子跟她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來喝酒。”
“哎!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她端起杯子跟他一起幹了。
“沒怎麼,不想說。”他有意打了個酒嗝,又長舒一口氣。
“不會分了吧,那我可有機會了。”她玩笑地逗著,可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他不知道跟謝娟還能走多遠,還能不能步入婚姻的殿堂。他不想提起她,更不想麵對這個話題,過去海誓山盟,現在已經開始動搖,他怕回想起自己許下的誓言,這是一個捆綁叫他窒息的枷鎖,他沒有勇氣砸碎它,更沒有勇氣去麵對現實,因為現實又是他必須麵對的良心的絞刑架。她看他回避這個話題,便轉移話題道:“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以後沒事常聯係,我把你當哥哥,這樣我在來城就有個親戚了,有你保護,誰敢欺負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