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集(一)(1 / 2)

罪犯郭繼宏聽張揚的話說得那麼幹脆堅決,覺得已經沒有一點緩和更改的餘地,便竄到辦公桌前,一拍桌子指著張揚:“我不服,我要見梁科長!”

“可以,鑒於你剛才頂撞幹部的囂張行為,先戴上銬子再去見他吧!”張揚伸手從抽屜裏抓出了手銬,“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大聲喝斥道:“你太猖狂了。”

“什麼?你要給我戴銬子?”郭犯不屑地對張揚冷笑道,外麵的犯人一片嘩然,誰都知道戴手銬意味著什麼,一旦使用警戒具,就是半年一票否決。大組長陳國強和宣鼓俞本份,一見張揚和郭繼宏嗆上了火,為防止意外趕緊竄進辦公室,站在郭犯身後準備拉架。

“來吧!我給你戴上。”

“你看你燒的,就是黃科長來,我也不會戴的,別說你了。”郭犯滿臉鄙視的樣子,對張揚撇著嘴。

“我不是隊長,也不是科長,今天我要是戴不上你這銬子,我現在就脫警服走人,你信不!”張揚怒責著他,又轉臉招呼陳國強和俞本份說:“來,把他按倒,今天必須給他戴上,哪怕就戴一秒鍾,都必須戴上。”他倆聽了沒有任何反應,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張揚趕忙笑道:“看來我的話不管使呀,這樣吧,也不難為你們倆,我打電話叫監管大隊來幾個人吧。”說著,就去抓電話。

“別打電話了,我們不是那意思,你看......”陳國強想辯解,卻被張揚打斷:“不是那意思就把他按倒吧。”

“郭繼宏,你看......”陳國強和俞本份走到郭繼宏身邊。

“我不戴,我要見黃科長。”郭犯繼續叫囂著,頭昂得像企鵝一般。

“戴上銬子之後,你想見誰都可以,你就是想見監獄長,我都幫你傳話。”張揚心平氣和地對他說,又轉臉對陳國強和俞本份道:“開始吧。”

“好好好,不要你們動手了,我自己戴。你怎麼給我戴上,就怎麼給我拿下來。”

張揚平和地把他銬了起來,又道:“你可以找黃科長了。”然後對宣鼓說:“去把他的互監組成員喊來,陪他一起去科裏找黃科長。”郭犯在互監組其他成員的陪同下去了生活科,不多會兒,黃科長打電話過來,對張揚說:“小張呀,他的活比較多,你看戴一會,是那麼回事就行了,他隨時都有活要幹呢。”

“哦,我明白。”

掛了電話,張揚輕輕地搖了搖頭,微微地淡然一笑,點了支煙。門衛犯人劉奇走過來道:“是科長叫你開銬子吧!”張揚笑道:“不是,他今天的銬子必須戴到天黑。”“嘻——”

直到晚飯後,張揚點名講評:“......這裏不是上海灘,你就是隻虎也得伏著,你就是條龍也得盤著。我想告訴大家的是,能分配到大食堂的,不管是幹部還是犯人,可能多少都有點背景,別人怎麼對待關係犯我不管,但在我眼裏沒有關係戶,我也不管你們大爺二舅,七姑八姨是什麼個來頭。一切以理服人,一切以製度管人。”這話說得堅決堅定,句句擲地有聲,贏得了犯人熱烈的掌聲,陳國強把手提到腰間,隱蔽地對他豎個大拇指。張揚接著又道:“講評結束,郭繼宏手銬一天到期,可以解除。解散!”“啪啪啪”。

謝娟跟張揚那次通過電話之後,知道他倆之間已經幾乎不可能破鏡重圓。本以為為張揚付出那麼多,即使他不念及感情,也會念及恩情,可萬萬沒想到叫劉忠厚來刺激張揚,卻是弄巧成拙地斷了自己的退路。也許是她長期的專橫霸道,忽略了解張揚內心世界的另一個側麵。在謝娟的內心深處,張揚應該是她的私有財產。在她看來,如果沒有她付出巨大的犧牲,張揚是萬萬不可能有今天的前途,所以她有資格限製管束他的一切行為,他理應對她言聽計從,甚至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更不能反抗。她從沒想過一個自尊男人的苦悶,因為他欠她的,因為他愛她,還因為他倆共同經曆了苦難和風雨,所以長期以來他忍讓她,遷就她,甚至放任她。但謝娟不知道,或者根本就沒在意到,張揚所承受的壓抑總有一天會像火山噴發一樣釋放。與其說,謝娟三次毀掉張俠的高考,使張揚背負了良心的“十字架”選擇了張俠,倒不如說,張揚選擇張俠是他長期壓抑的釋放。本來張揚還猶豫過,按照張俠說法,把孩子生下來送回老家給他父母帶,還有可能跟謝娟在一起,但劉忠厚的出現卻更促使張揚堅決不回頭。在張揚的思想深處,一個男人最根本的尊嚴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絕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與別的男人有半點曖昧,盡管劉忠厚與謝娟不可能有那層關係,但他已經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出現在張揚的住地,而且是張揚的同事帶回來的,傳將出去,張揚臉上必然無光。而劉忠厚恰恰是被張揚羞辱過的情敵,現在謝娟把他叫來,也大大羞辱了張揚,更增強了張揚的逆反心理。所有這些都是謝娟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