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忠厚從張揚那裏回來,一路上心裏都不是滋味,絕非打翻五味瓶可以形容,本想羞辱張揚挽回麵子的,卻被張揚那半歲兒子的小腳踐踏得顏麵盡失。他充分準備了各種疑問,一下車就三步並作兩步趕往長淮中學,氣衝衝地踢開了謝娟宿舍的門,正要開口質問,謝娟卻笑臉相迎道:“張揚,回來……”話剛出口,突然意識到口誤,便愣住不敢再說,隻能希望劉忠厚沒聽見,可她天生就聲音清脆響亮,本就對“張揚”二字敏感的劉忠厚,聽得是一清二楚,哪容她僥幸抵賴,遂瞪了一眼,一巴掌扇過去,怒斥道:“張揚,在來城呢,去吧,現在去做小老婆還來得及。”謝娟自覺理虧,也不敢頂撞,捂著臉歉意地說:“老公,對不起。”劉忠厚把包往床上一摔,扯著嗓門吼道:“我問你,是張揚甩得你,還是你甩得張揚?”謝娟瞟了他一眼,怯生生地說:“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請回答我。”
“是我提出分手的,你說是誰甩得誰。”
“笑話,我感覺是張揚甩得你。”劉忠厚冷笑一聲。
“隨你怎麼說,他甩我也好,我甩他也好,那都過去了,咱們要過咱們的日子。你說呢?”謝娟無奈地應對著,
“早知道,我也不會去這一趟。臉丟大了,丟大了!你知道嘛!”劉忠厚氣急敗壞地吼著。
“怎麼了?他為難你了嗎?”
“你說怎麼了!張揚的孩子都半歲多了,你們分手也不過半年吧!”
“什麼什麼什麼?”謝娟驚訝得差點昏厥過去。本來她還覺得跟張揚分手也就是因為彼此鬥氣,僵持到沒有台階可下的地步才分手的,如今聽說張揚的孩子已經半歲多,無論如何她都接受不了,不由得淚如泉湧,方寸大亂,她知道這意味著即使劉忠厚不提出離婚,也必將成為他拿捏她一輩子的把柄,但她又試圖維護目前的婚姻,因為她再也輸不起了。
“別裝了,你肯定是知道張揚不可能要你,才離開的,還哄我說什麼早就不愛他了,被我的執著感動的,我呸!”劉忠厚氣急敗壞地指著謝娟的額頭。
“我真不知道,——你想,我要是知道肯定會阻止你去的。”
“我看你就存心想叫他羞辱我。”
“你怎麼能這樣想呀,不管怎麼說,你現在是我老公,我怎麼可能……”
“別說了,離婚!”劉忠厚打斷她的話,就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離婚就離婚。”謝娟也調高了嗓門。
這時候,早已圍觀在門外的鄰居紛紛進屋,把他倆拉開勸了半天,才暫時平息下來。
話說兩頭,劉忠厚從張揚這裏走後,等於給前麵的感情糾葛畫上一個不盡人意的句號。從此張揚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家庭和工作中。
真是應了張揚老家那句話——木匠家沒有板凳,鐵匠家沒有挑火棍。作為全國通過ISO9000國際認證的近六十個警服生產廠家之一的來城監獄,卻是在2000年的春末最後一批換上了99式警服。此前他們眼巴巴地看著一批批新式警服出廠,就是穿不到自己身上。這就好比老母雞下了蛋,“個大!個大!”之後,卻沒有自己吃的份兒,連品嚐的機會都沒有。但來城監獄的警察絕對沒有老母雞那種“下自己的蛋讓別人去吃吧”的大度胸懷。目睹外來辦理業務的警察身著新式警服,來城監獄的警察羨慕不已,又憤憤不平,突然間仿佛自己成了偽警察。新警服一拿到手,恨不得和衣而睡,在其他單位的警察穿著夏裝時,他們卻抓住早晚較冷的借口,穿了全套——灰襯衫、銀灰領帶,外加藏藍春秋常服,佩戴銀白警銜、警號和警徽——總算過了把新式警服的癮,單位領導也因勢利導,全力整治警容風紀,一部分中低層警察把警容風紀做到了過猶不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