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集(一)(1 / 2)

張揚被拉回了生活辦公室,側坐在自己辦公桌旁,怒氣未消地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瞪著門外。黃淮海科長微笑地拍拍他的肩膀,也不問原委就說:“打得不錯,我們贏了。”張揚一聽,也知是個好壞話,遂道:“黃科長,你啥意思?”黃科長認真地說:“這孩子,早該揍了。你不揍,遲早也有人揍他。”這話折射不少人看不慣顧科長的心態,張揚會意地笑了一下,正要起身出門。黃科長又道:“打過他給他買藥吃都行,但不能不打他。——這樣,你晚上安排一場,喊他坐坐,表麵上給他個麵子。”

“那不行,我既然出手了,就不會再低頭。”

“你怎麼那麼迷呢,你想呀,他一個四十五六歲的科長被你個小毛蛋打得滿嘴是血,以後麵子往哪擱,還怎麼混呀!”

“不行,黃科長,你別說我不給你麵子,這樣的事情,我不能做。”

“錢,我出行嗎!”黃科長邊說邊做著從口袋裏掏錢的樣子。張揚見狀,抱拳笑道:“謝謝科長好意,但我不能這樣做——我買菜去了。”說完一溜煙地跑了。張揚打顧科長的新聞迅速傳遍來城監獄,搞得顧科長,盡量不出辦公室,一旦出現在別人麵前,總覺得氣短三分,再也沒了以往那種傲氣。

待張揚買菜回餐廳,剛剛坐下,便接了一個電話:“喂,哪一位?”

“你是張揚嗎?”

“是的,你哪一位?有什麼事?”張揚聽出了聽筒裏的話音明顯有著火藥味,一種不祥的預感,使他陡然緊張起來。他清楚這一定是顧科長所為,叫來所謂混世的,要給他張揚一點顏色看看。

“聽說你很老B,我想約你見見。”

“見,見,見我幹嘛!”張揚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看來是攤上事了,心裏猛然沉得像灌了鉛一樣,驟然感到幾分恐懼。如果被暴打一頓,將是何等的難堪?即使躲了初一,肯定也躲不掉十五,“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不可能不出門,說不定他們哪天會從哪裏冒出來暴打他一頓。他感到特別的無助,因為在這個城市他沒有至親,沒有人能幫他解當下之圍。他甚至想去給顧科長道個歉服軟認輸,這樣興許能躲過一劫,但他實在低不下那個頭,一種強烈的自尊感又支配著他不能這樣做。想到家中那些疊放整齊的警服,心裏又增添了幾分底氣,他告誡自己是個警察,一個代表正義的警察,如果向混世的低頭將是對他職業的莫大諷刺,將是他一輩子的奇恥大辱,也必將成為裏裏外外久傳不息的談資。他又稍稍調整了一下精神,假裝輕鬆地說:“到哪見?”

“就到你們監獄大門口見。”對方囂張地在電話裏喊著,張揚聽得出,他們為什麼要在監獄大門口見,其目的就是要全監獄跌跌他的相,給顧科長挽回點麵子。但這恰恰給張揚傳遞了一個明確的信號,對方並非要置他於死地,至多是來赤手空拳地揍他一頓。想到這裏,張揚說了聲“好”,便掛了電話,然後走進了操作間,順手拿起一把菜刀,揣進T恤衫裏。潘金彪見了,大呼道:“張幹事,你想幹嘛?”

“剁了他們。”張揚企圖拿這個去壯壯膽,又指望著確實能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

“不至於,不至於,別胡鬧,萬一弄出個事,你就跟我們一樣了,我現在特後悔當時一時衝動殺了人。”潘犯趕忙奪了菜刀,又道:“冷靜冷靜,事情沒你想象得那麼糟糕——我去找程守業,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他能有什麼辦法?”張揚不解地問。

“你不知道吧,駐監武警部隊的中隊長楊政權就是他的親表弟,是他舅的兒子,這人特別義氣。程守業跟我私下聊過,說上次你放他一馬,欠你個大人情,有機會一定回報你。你等,你等,我馬上就來。這個聲張正義的事情,武警有借口來幫你打架。”潘犯把張揚推到桌子旁,摁著他的肩膀叫他坐下,又轉臉對犯人張大成小聲說:“你看著張幹事,叫他別衝動。”張犯點點頭應了一聲,潘犯便跑出了餐廳。不多會兒,潘犯帶著犯人程守業來到張揚麵前,張揚見了微笑地點了下頭,但並沒主動要求幫忙,一是怕程犯辦不了這個事,二是怕給犯人留下口舌,他想著如果他有心還這個人情更好。如果沒能力還這個人情,他也不在意,畢竟他就從來沒想過要什麼回報不回報的,隻有等著程犯自己主動表態。果不出他所料,程犯笑眯眯地對張揚道:“張幹事,聽說你遇到點小麻煩,情況金彪都跟我說了。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我表弟楊政權的手機號,你現在就打,就說我叫他幫你忙的,他一定會幫的。以前就跟他說過你特別照顧我,如果你遇到什麼麻煩需要幫忙的,就一句話的事。他跟我是從小光屁股長大的,你跟他也熟悉。”是的,張揚和楊政權也特別熟悉,平時經常見麵打招呼,隻是沒有交情。張揚撥通了電話,說明了情況,楊政權在電話裏爽快地答應了,叫他十分鍾後到大門口。有了武警隊長撐腰,張揚底氣自然足了許多,為了體現不裝孬的豪氣,他帶了兩把菜刀,潘犯又來搶奪,張揚笑道:“這個拿去是嚇唬人的,現在用不著我再動手了,你還怕我傷人嗎?”潘犯這才心領神會地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