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狡辯啦。你說你追她的時候,是怎麼表現的,現在結婚了,等於把我妹妹打入冷宮了,不許出門,不許交友,不許通電話,而你自己經常夜不歸宿……”兩人不自覺地站了起來,手指著對方你一言我一語激烈地爭吵著,不時地發生手臂碰撞,推搡。
“我現在這樣對她也不能完全怪我……”
“那怪我?”張揚指了一下王守仁,又迅速地反指自己。
“哼!就她那樣,時間長了沒有不膩的。”王守仁冷笑一聲,又坐下喝了口酒,道:“尻X,她隻會一個原始姿勢……”
“你簡直就是個畜生。這就是你不回家的理由嗎?”張揚聽了這話,憤怒得渾身痙攣,咬得牙根發酸,五官錯位,兩手發抖,拳頭握得哢吧哢吧作響,怒目瞪著王守仁,恨不得一口吃了他。王守仁沒敢看他,而是酸不流嘰嘟噥說:“我不回家,不正好給你騰地方嘛……”
“我靠——你娘。”沒等王守仁說完,張揚隨口罵道,順手抓起桌子上的酒瓶,朝王守仁的頭頂就砸了下去,指著他嚷道:“你給我記住,如果這次還不長記性,下次我再給你補兩下。”然後轉身就走,出了雅間給樊星打個電話,叫她趕緊送他去醫院。
樊星接了電話,慌慌張張地跑到醉仙酒樓,見王守仁兩手抱頭,渾身是血,趕緊攔了輛出租車把他送進醫院,縫了十來針,確診為輕微腦震蕩。躺在病床上的王守仁氣憤不過,叫樊星報警,樊星說:“你還嫌丟人不夠呀!”
“那我也不能白挨這一下,我女人被……”王守仁本想說他女人被張揚睡了,他自己還挨了一頓,非要出這口惡氣不可,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很不妥,畢竟沒有真憑實據,把話說絕自己可能就沒了退路,便話鋒一轉:“叫警察抓他,扒了他那身黑皮。”樊星知道他肯定覺得窩囊,不會善罷甘休,又擔心哥哥張揚為此承擔責任,便嚇唬他說:“你叫警察抓他,你不是自找難堪嗎?”
“怎麼難堪?我就不信,還沒說理的地方啦?”
“你不想想,他舅舅原是公安廳副廳長調任司法廳廳長的。即使派出所抓他,就你這麼點傷,能把他怎麼樣?你想是不是?”
王守仁聽了樊星的話,覺得句句在理,也就打消了報警的念頭,但動用混世的收拾張揚的計劃在他腦海裏逐漸形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切等他傷養好再說,他張揚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國慶節後,楊海瑞轉任為管教副監獄長一周之後,來城監獄政治處主任一職空缺。劉忠厚一見有張揚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便主動提出了就任此職的要求。後經從江淮省監獄局黨委研究決定,任他為來城監獄政治處主任。劉忠厚本可以在省局就任生活衛生裝備處處長(副處級),但他與張揚之間的恩怨情仇,成了他長期痛苦糾結又無法醫治的心魔,恍若《紅樓夢》裏的賈瑞中了相思局,使他跟張揚的較勁達到了癡情的地步。這種癡情像被長期禁錮的男人無法控製自己的情欲,急需發泄一下,見了老母豬都覺得是雙眼皮;又像飛蛾為了追逐月光,卻奮不顧身地撲向燈火;又還像煙花為達到壯美,寧願被人點著飛上天空炸響並綻放奇光異彩。在他看來,他的前途早已不是為了光耀門楣,早已不是為了追求榮華富貴,而僅僅就是要高他張揚一籌甚至幾籌,以證明自己比張揚更優秀,這種優秀在別人麵前展現是不夠的,他要處處時時刻刻叫張揚看到,想到,還要畏懼到。為此,他強烈要求去來城監獄任職,並得到省局黨委的同意,他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踩著張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