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四也不問什麼事,就拍著胸脯道:“姐夫,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隻要你四弟我能幫得上的。”
“這個忙,你一定能幫得上。”王守仁打著了火,伸過去給樊四點煙,樊四嘴裏叼著煙,趕忙奪過打火機道:“嗯嗯嗯,哪能叫姐夫給兄弟點火。”然後給王守仁點上了火,又問:“什麼事?姐夫你說。”
“你看看我這頭。”王守仁邊說邊扒開自己頭頂上的頭發,低頭伸到樊四的麵前。樊四一看傷疤,裝出驚訝的樣子,說:“哎呀!哎呀!怎麼搞得。”王守仁垂頭喪氣地說:“別提了,就是喝酒的時候,被張揚用酒瓶砸的。”
“他怎麼可能砸你,他不是俺姐認的哥哥嘛!”
“是啊,酒頂得唄。但外人怎麼想呀!人家不說我王守仁被人給打了,連個屁都沒敢放嘛!這孩子太狂了,現在跟你姐也不大說話了。你說我如果不教訓他一頓,我以後在車站還怎麼混?那還不是誰都敢欺負咱啦!咱們這條線路還怎麼跑?”
“那是,那是,——不對呀!前兩天俺姐還哥長哥短地說他怎麼怎麼好呢!”樊四皺著眉頭,左歪歪頭右歪歪頭,若有所思地說。
“你怎麼那麼笨呢,那是她認的哥,如果她對外說他不好,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嘛!——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那你想怎麼弄?”
“喊你來,就是想叫你帶幾個兄弟治治他,你姐夫我被他打了,你臉上也沒光呀,你說如果不教訓他一頓,咱們以後還怎麼混!”王守仁瞟了一眼樊四,又道:“其實說到底,這個氣我還是能忍的,我是個生意人,也不想惹事,可關鍵是你,誰不知道你是個混世的人,你知道外麵人怎麼說你嗎?”
“怎麼說?”樊四迫不及待地問。
“人家說,還都說樊四混得好呢,他姐夫被打了,他連個屁都沒敢放。”王守仁試圖激怒他,叫他上套,恨不得說為了樊四在江湖立足的需要,才叫他收拾張揚的。果不其然,樊四聽了,“啪”地一拍桌子,騰地站了起來,道:“媽的,這是什麼屁話,要不是看俺姐的麵子,我早收拾他了。”
“你早就知道呀!”王守仁驚訝地看著他。
“哦,哦,知——知——知道。”樊四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本能地打起了結巴,又圓場說:“我沒管這個事,就是因為覺得你們是親戚,他是俺姐的哥。你沒說過,肯定你有你不說的道理,我也就不好摻和。”
“什麼狗屁親戚,他是他,我是我。——你說你是不是他的價錢,如果你不敢惹他,今天就當你姐夫什麼都沒說。”王守仁低著頭,把煙頭放在煙灰缸裏使勁地擰滅,翻眼偷看一下樊四的反應。樊四怒目圓睜道:“就他?治他還不像踩死一隻臭蟲。”
“我就說呢,如果他,你都惹不起,你還混個熊。”王守仁得意地對樊四豎個大拇指,又竊喜自己的激將法果然奏效。
“姐夫,你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今天,就今天,我就約幾個兄弟廢了他。”樊四一擰頭,一切齒,提高嗓門道,又催促說:“把張揚手機號給我,我現在就約他見見。”
“我來看看,好像他前幾天剛換了號碼,以前的我記得,但他不一定用了。”王守仁說著就轉身進了臥室,不多會拿著樊星的手機出來,邊看邊說:“是1590AA79999。”樊四聽了號碼,臉陡然沉了下去,又問了一遍:“你說是多少?”王守仁看了他的反應,以為他沒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1590AA79999。”
“他哪弄得這麼……”樊四本想說他哪弄得這麼好的手機號碼的,但又怕王守仁看出他的驚訝,便話題一轉:“我來記一下。”但王守仁也不是傻蛋,從樊四的語調中聽出了味道來,便不解地問:“號碼有什麼講究嗎?”
“沒什麼講究呀!”樊四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回答。樊四在來城隻是個混混,雖說沒混出什麼名號來,但對手機靚號裏的道道一清二楚,他做夢都想弄個尾號四連的手機號,卻一直未能如願。現在聽了張揚的號碼,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心底犯起了嘀咕。他心裏清楚,在來城乃至全國,靚號不是誰都能拿得到的,這是手捧錢都買不來的好東西。靚號基本在四種人手裏,大概70%在混世的手裏,20%在老板手裏,5%在移動公司領導的親戚朋友手裏,5%在當官手裏。他老大快刀用的也隻是尾號5555的,比起張揚的號碼要差上一大截。他更不知道張揚的號碼是他老大快刀一拜的老大黃戰奇前幾天請吃飯時送的。張揚當時嫌月保底消費188元太貴而不願意要,但覺得號碼好記好看,又考慮到因為是單位業務,話費可以報銷一部分,便猶猶豫豫地接納了。其實在張揚的眼裏,靚號除跟別的手機號碼一樣可以接打電話,收發短信之外,就僅僅是覺得好記好看,再也沒有其他功能。他絕不知道,更想象不到靚號無形中像混世的一張名片,給別人傳遞著混世的名頭和威懾。樊四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牛B吹大了,但又僥幸地想著張揚一個外地人,也不可能跟混世的有什麼牽扯,他的號碼說不定是托關係,或花錢買到的呢,他未必就是個混世的,畢竟他還是一個監獄警察。可樊四的話已經說出口了,又不好再收回來,畢竟王守仁是他遠房姐夫,更是他的老板。他眼珠一轉,想等打聽好張揚的底細再作打算,便依舊拍著胸脯對王守仁道:“姐夫,你放心,這事包我身上,等這趟車回來,我就帶人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