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集(二)(1 / 2)

“我今天正好警告你,咱倆是老同學,是麵不和心也不和的老同學。你當你的官,我做我的民,相安無事便罷,否則,我真叫你調離。”

“來來來,你憑啥把我調離?”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不想跟你鬥,但你聽好了,請別背後跟我使陰招,否則……”

“否則怎麼樣?威脅我呀!老子也不吃你那一套。”劉忠厚生氣地拉長著臉,大聲嚷道。

“跟我玩流氓習氣呀!這是我強項,你忘啦!”張揚看劉忠厚真的生氣了,又滿臉堆笑道:“你看看,我說你這人吧,就是個小人,開不起玩笑。”劉忠厚聽了,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語言有些失態,仿佛丟了領導風度,畢竟還是同學關係,便轉怒為笑,假裝和顏悅色地說:“誰開不起玩笑啦,同學不就是輕重都能說嘛,是你開不起玩笑吧。——哎,說說,說說,你有什麼本事能把我調離?”張揚笑著,湊近他的耳朵說:“方法多得是,比如,三天兩頭我叫人打得你鼻青臉腫,叫你天天掛彩上班,要不了幾天,你自己就會主動要求調走了。”說完,哈哈大笑起來。劉忠厚看著張揚得意的樣子,“哎”了一聲,又搖搖頭:“無賴,無賴。”

“我無賴?來城監獄還有比你更無賴的嗎?對付小人,什麼手段都是選項,這叫以毒攻毒,以邪治邪。”張揚笑嗬嗬地拍了劉忠厚一下,“你應該不會再繼續做小人吧,——哦,對了,不能老在這跟你扯淡,我得開三輪出去拉拉風。”說完一加油門,便竄了出去。

劉忠厚琢磨著張揚這句半真半假的話,心想,張揚這種有幾分痞氣的人還真能幹得出來,叫他不免有了幾分膽寒。真的要是搞他個鼻青臉腫,人真的就丟大了,說不定會傳遍全省司法係統,成為天大的笑話,也等於結束了他的政治生命。但不給張揚一點顏色看看,他似乎又很不甘心,可一時半會又想不出什麼辦法來,也隻好從長計議,暫且把這筆帳記下。

張揚戲弄一番劉忠厚之後,沉浸在興奮中,開著三輪,哼著小曲,穿行於多個菜市場。真是樂極生悲,三輪開至主幹道淮海路與環城路交叉口的勝利橋上時,差點撞上一輛闖紅燈的三輪。騎三輪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婦女,突見張揚的三輪,采取緊急避讓,卻因轉向角度太大,導致了三輪瞬間側翻,那婦女也重重地摔在路牙上,痛苦萬分地摁著膝蓋,褲子的膝蓋處已被地麵戧破,鮮血瞬間從指縫裏流了出來。張揚一個急刹車,趕緊跳下三輪,上前試圖攙扶:“摔到哪了?阿姨。”

“別動別動。”婦女哭喪著臉,疼得嘶哈嘶哈的,“可能斷了。”

“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張揚說著,又對著圍觀的人群招呼道:“誰來幫個忙,把她抬到我的三輪上送醫院。”人群中議論紛紛,有的說:“小夥子,不怪你,是她闖紅燈的。”有的說:“趕緊送醫院。”還有的說:“聯係他家人,你走吧,別賴上你了。”……那女人目光呆滯痛苦地瞅著地麵。張揚半蹲著,一手扶著她的肩膀,一手對著人群招呼,又道:“不管那麼多,先送去治療。誰來幫我一把……”幾個人欲前又止,可能是有所顧慮。這時候,一個身著“來城師範學院數學係”校服、約二十來歲的女生,從人群的外圍擠了進來,道:“我來。”說著,就一手托著那婦女的背,一手放到她的腿彎處,和張揚一起把她架上了三輪車廂。那婦女嘴裏不停地重複著:“謝謝,謝謝。”這個女生背靠三輪前欄平坐著,兩腿岔開,把那婦女夾在中間,讓她斜靠在自己的懷裏。張揚把那婦女安排好之後,又把她的三輪翻正,推到人行道上鎖好,然後開著三輪把她送進醫院,路上張揚把手機遞給這個女生,叫她給那婦女的家人打個電話說明情況,又囑咐叫她家人直接去來城市立醫院急診室。到了醫院,繳了費,把婦女送進手術室之後,又跟她匆忙趕到的丈夫和兒子做了交接,這才得以離開。臨別時,又留下二百塊錢,說留給阿姨買點東西補補。她家人自然要感謝一番。

出了醫院已是晌午時分,張揚找了一家飯館請這個女大學生吃了飯。這個女大學生名叫歐陽紅,是來城師範學院數學係大二的一名特困生。事發時她正在橋頭找家教,她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代家教掙的。張揚當時救人的舉動叫她由衷地佩服,便主動上前幫忙。分別時歐陽紅要了張揚一張名片,翻來調去地瞅了瞅,忍耐不住地笑了起來,嘴裏念道:“張揚,打雜——有意思。”翻翻眼又瞅瞅張揚道:“人家名片的頭銜都撿大的寫,你有意思,寫自己是打雜的。”張揚笑道:“往大的寫,那真是明騙了,就是明著騙你。我覺得名片吧,有個名字和電話就可以了,至多再有個聯係地址,其他都是多餘的,你就是寫上總理,誰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