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崗鎮,鬆子村。
顧老頭正在小河邊給一隻肥碩的野雞拔毛,突然間,身體一震,顧老頭猛然抬頭向小河對岸看去,眼中精光爆閃。那一瞬間的顧老頭,哪裏還有半點往日的頹廢與吊兒郎當,分明就如同一位武道宗師,忽然遇到宿敵一般,刹那間須發皆張,氣勢絕倫。
但是當看清那一席灰白長衫的麵孔後,凝聚的氣勢居然緩緩煙消雲散。
“你不是在信中說你過得很好嗎?”
顧老頭顫巍巍張開嘴唇,欲言又止,隨即緩緩低下頭,繼續給剛捉的野雞拔毛。
“全天下都以為你生死不知,隻有我卓展風才知道你還活著,既然你沒死,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卓展風越說越激動,白色發帶隨著灰白長衫無風自動。
“當年黑白兩道懸賞通緝你,到底是誰動的手?!又為何還要連累你的主子連仲庵滿門六十餘口死傷殆盡?!你為什麼不願告訴我!?”
卓展風話音剛落,負氣一般的,右手一掌打向顧老頭麵前的小河,隻見巨響聲中,小河瞬間倒流,竟然露出河底的泥沙。隻見泥沙中有一枚清晰的手掌印看不見底。
被濺得渾身濕透遍布野雞毛的顧老頭,也就是本該叫獨孤碩華的人,終於慢悠悠抬起頭看向卓展風。
意料之外的,獨孤碩華對此侮辱竟然並沒有生氣,而是滿臉笑意盈盈的望著卓展風,“咱哥倆整兩口?”
卓展風癡呆了一般楞楞得看著這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竟然還能笑出來的麵孔,一時語塞。
過了一會,也終於沒好氣的低聲咒罵,“鬆子村,孫子村才對,還真是跟你這人配合的不分彼此……”獨孤碩華依然笑意盈盈。
二人坐在獨孤碩華的茅草屋裏,破舊的簡陋小桌子上擺著一大盆獨孤碩華親手做的野雞,旁邊還有一碟他用自己在院子裏種的黃瓜調製的下酒菜。獨孤碩華手裏捧著卓展風跑腿買來的燒刀子酒,開心的合不攏嘴。
“小風啊,這是驛道邊那個風韻相當猶存的老板娘那兒買來的吧?嘖嘖,一聞這味就是!地道!平時老子腿腳不方便,這麼多年也隻能喝點村裏人自家釀的小米酒,跟這味道可就差得遠了去了。”
卓展風眼神冷漠的看著獨孤碩華自顧自在那絮絮叨叨,完全沒有摻和的意思。
獨孤碩華給自己和卓展風分別倒了一碗酒,依舊吊兒郎當的說道:“知道你卓副城主平時極少飲酒,可今兒個不一樣那,來來來,咱兄弟倆先幹了這碗再說。”
卓展風頓了一下,招牌似的不去看酒,眼睛隻是冷漠的盯著獨孤碩華,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嘿,還是那麼…那啥…哈哈,我就奇了怪了,你還是這麼厭惡酒,要是有人在酒裏下毒你也就這樣直楞楞的喝下去?”
“我平時從不喝酒。”
獨孤碩華:……
“老子還以為你準備一直不說話呢!”獨孤碩華剛準備繼續給卓展風滿上,卻被卓展風製止了。
“我來找你不是為了和你喝酒。”
“哦,那是為了什麼?”獨孤碩華嬉皮笑臉的說完後,隻覺對麵目光頓時鋒利,小屋裏霎時溫度驟降。
“停停停!我這破草房子經不起你這麼折騰!”獨孤碩華連忙擺手喊停,才不至於被卓展風的氣機牽扯,連房子也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