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下衝人不是孱種(1 / 2)

悲痛與憤怒頓時在張濤心頭翻騰奔湧,他若是再不張口說話,再不決定做點什麼,他覺得他整個人就會瘋狂,他的胸膛就會爆炸。

他將眼眶裏不知不覺湧出來的淚水一抹一摔,然後縱身跳到操場上的禮台上,不管不顧地喊起來。“鄉親們,書付叔的慘狀大家都看到了,我相信大家眼裏流的淚,心裏流的是血,是痛,更是怒!雙鳳如此慘無人道的做法欺淩的不僅僅是書付叔一家,更是整個下衝村。”

張濤眼光犀利的掃視了一下台下的鄉親們,然後揮舞著拳頭,咬著牙從肺俯裏吼出一個聲音,“我們下衝人同意嗎?”

操場上所有的人,特別是那些一直崇拜濤哥的年輕人,便都赤紅著雙眼張大著喉嚨吼著,“不同意!不同意!”這吼聲震得大地似乎都在顫抖,震得黑暗精靈都在驚惶地亂鑽,震得山穀都響起了助威似的回響。

等鄉親們憤怒的吼聲停下來,張濤繼續激昂地喊道,“這一次我們絕不能放過雙鳳,一定要為逝去的書付叔討個公道,為他留下的孤兒寡母討條活路。村裏帶把的、算男人的今晚全部到雙鳳去,把書付叔抬上,讓他看看,我們是在為他鳴冤,讓他閉上含恨的雙眼;也讓雙鳳瞧瞧,下衝人不是孱種!”

這時台下幾個老人家悄聲問,“圖古,死者為大,這樣把屍體抬過去,不太合適吧!”

張濤毫不給麵子的說:“切,什麼死者為大,死者已死,生者才為大,孤兒寡母要活下去才為大。雙鳳要給不出合理賠償,我們就把書付叔擺到礦長辦公室去,讓他當當礦長再說。”

說完他跳下禮台,也不理那幾個嘰嘰歪歪的老人,衝虎子喊著說:“虎子,帶兄弟們到每一個組鳴鑼去喊,半個小時後全部到學校操場上集中。”

跟著他又對站在身前的另一個年輕人說:“龍古,你蘭花嬸子家拆一塊門和拿一條床單過來。”

“媽,你也在啊。”把事情安排好以後,張濤走到一個中年婦女的身邊低低的喊了一聲,語氣遠沒剛剛才的激情,而是充滿了憂鬱、羞愧和膽怯。

他不敢抬眼迎上母親那關切、慈愛的目光,把頭埋得低低的,仿佛自知犯了錯誤等待父母責罵的孩子。

張濤母親春花年約四十多歲,中等身材,體格瘦弱,一頭齊耳的短發,皮膚被曬成古銅色了,又透著健康的紅潤,兩鬢斑白,額頭是細細密密的皺紋。歲月與高強度的勞動在她身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跡,已經很難找出與她年齡相稱的美麗。

每次從學校回來,他一看到母親那張終日堆積著勞累、憂愁、怨氣、怒氣的憔悴的臉,他心裏就象打翻五味瓶一樣不是味兒,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裏爬動,緩慢而費力,悲壯而沉重,也讓人不敢碰,一碰就會掉下什麼來,仿佛瓷器掉到地下,會發出碎裂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