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走上客車時,車廂裏爆發的歡呼與掌聲幾乎要把車頂給掀翻了。他羞澀的笑了笑,忙低著頭鑽到桃姐旁邊的座位坐下。
“桃姐!”他怯怯地喊了句。他有些心虛,仿佛犯錯的孩子站在老師麵前。盡管他說不出自己犯了什麼錯,但他仍感到害怕。
從河裏上岸後,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桃姐那張綻放驚喜的臉,盡管她有意藏在人群中。後來這張臉悄然消失了,他的心頓時彌漫淡淡的失落與憂傷。即使是雅清撲到他懷裏時,他仍在惦記著這張臉,不死心地搜尋桃姐的身影。看來桃姐在自己的心裏真是有著別人無可取代位置啊!
“把手伸出來!”桃姐柔聲地說。張濤乖巧的伸出了雙手。
“你看,都傷成什麼樣子了。”桃姐用棉簽細細地往張濤受傷的手指上擦藍藥水,心疼地說道。
“把褲腳拉上來!”桃姐又命令道。
“姐,腳沒受傷!”張濤弱弱地爭辯道。
“鬼才相信!褲子都爛成這樣子了。”桃姐蹲下來自己把張濤的褲子卷了起來。
“哇!都傷成這樣子了!”桃姐驚呼道。
“你呀!真不知道怎麼說你!”桃姐責備道,“什麼不平的事都輪你份,出風頭,逞英雄,每次都把自己搞得滿身是傷。”她一邊嘮叨一邊為張濤抹著藥。
如果是他父母親這麼嘮叨,張濤早就心煩了,可桃姐的話卻讓他感到分外的甜蜜與溫暖。由於桃姐是伏下身子的,盡管她的衣服穿得嚴嚴實實的,但仍然能從衣領縫隙看到裏麵一些秘密,讓他心裏產生一陣陣蕩漾。
不一會,車子到了磨田煤礦。在這裏下車的大多都與張濤相熟,他們一個個都與張濤熱情地打著招呼,“圖古,去我家坐坐吧!”
“謝謝!今天得趕回去有事,下次一定去您家拜訪。”張濤一一客氣地回應著。
馬田下車前緊握著張濤的手說:“圖古,我呆還得參加一個會,就不請你回家坐了,改天我專門去邀請你過來。”
“好說,我也歡迎你去我那捉泥鰍。”張濤也熱情地搖著馬田的手說。
“隔兩天一定去,到時我可能還會帶兩個人去,你可得準備那麼多飯菜啊!”說完,馬田就鬆開手匆匆走了。
轉瞬,車上就剩張濤、桃姐和司機黃軍了。桃姐說:“圖古,你到下麵站會,我把車廂衛生打掃下就走。”
“桃姐,我幫你一起來搞吧!”張濤殷勤地說。
“就這巴掌大的地方,要你幫什麼幫,你快點下去,別在裏礙手礙腳的。”桃姐故作生氣的說。
於是張濤隻好走下車,站到路邊觀風景了。
張濤站著的地方是磨田煤礦職工俱樂部的前坪,緊挨著按弧形依次排列著煤礦主井、機房、礦部辦公大樓、食堂、家屬區。該礦是白沙礦務局下麵的一個工區,也算得上是國礦了。
幾年前這周周圍圍還是好些有著茂密森林的山坡,現在這森林沒了,山坡也沒來了,換成了一套套隻有在城市才可看到的火柴盒似的樓房,和一些天天發著不絕於耳的轟鳴聲的機器。
來來往往的大小車子增多了,還有不少有著大嘴巴或是很長手臂,會走動的怪模怪性的機械。這其實是吊機與挖機,而這兩樣東西當時對當地老百姓產生了極大震撼,刺激了他們的自信自尊,巔覆了他們對力量的認知。你說你力氣再大有什麼用呢,你用一把钁頭去挖土,用一把揚鍬去裝土,忙活一整天,也不夠人家這隨意的一鏟一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