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莎莉在1999年9月17日,在世紀末的最後一個夏末秋初,在莎莉恨不得一把火把其燒掉的高中校園裏,她見到了把她從那一片灰色中拯救出來的蓋世英雄。
盡管當時自己的模樣,相比較現在的光彩照人,是那麼得黯淡無光。
然後,就這樣,一輩子的邂逅。
*
莎莉穿著寬大的衛衣,鬆鬆垮垮的,沒至了膝蓋,如貓一般蜷縮在客廳角落處的沙發裏。
未施粉黛的臉上,是近乎於透明的一種蒼白,但保養的依然如十七歲一般的肌膚仍舊散發著女人特有的幽香色澤,初醒的眉眼裏也飽含著風情萬種。
這是她自得知自己懷孕之後,第一次這麼清晰地夢到她和科林的第一次相遇。
從那時起,科林的存在,對她而言,似乎,早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
雖然被惡作劇的人剪得參差不齊,卻依然可以一眼就看出是被護理的很好的亞麻色長發,一些長發的地方垂在距離肩膀下方一點兒的位置,在陽光的照耀下,卻閃耀著金子一般耀眼的顏色。眼前這個坐在科林對麵,剛剛還能在校長辦公室裏出言不遜的女孩子,此刻卻沉默地緊抿嘴唇,安靜地低著頭,惜字如金。
“好吧,先自我介紹一下,科林,英國劍橋大學建築和藝術史係畢業,不久前學滿回國,至今待業在家。”在臨著莎莉學校不遠的一家小小的不知名的西餐廳裏,科林啄了一口服務生剛剛送上來的藍山咖啡,舌尖處於苦澀和甘甜的醇鬱味道完全不亞於他在國外名店中嚐過的同款咖啡,讓他不禁大歎這家餐廳的咖啡師傅的功底深厚。
對於科林此時臉上表現出的種種興奮之色,莎莉則依然是冷眼旁觀。
女服務生應該是大學裏來打小時工賺外快的,對於接待科林這種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顯然表現的有些經驗不足,但是對於科林這樣長得如此英俊的小夥子卻也總是懷揣著一種躍躍欲試的心態。所以將店裏的點餐單送到科林一座跟前,女服務生顫巍巍地操著一口不算太流利的英語,對科林問道:“Sir,Whatwouldyoulikeforlunch?”(先生,午餐您想點些什麼?)
可是科林卻笑眯眯地將Menu推到了莎莉的麵前,“你看著點吧。”科林說話用的是字正腔圓的標準普通話,說完還對女服務生微微一笑,女服務生直接尷尬地紅透了臉。
最後,莎莉還是敵不過科林的一雙飽含期盼的眼睛,在女服務生略顯探究的眼神裏,在一片靜得可怕的沉默中,緩緩打開了菜譜,但是皺著眉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自己平常在餐館裏見到的熟悉菜色,於是又把Menu退回到了科林的麵前:“還是你來點吧,這裏的菜我不熟悉。”
科林欣欣然接過菜單:“一客黑椒牛排,要七分熟,再來一客經典意式肉醬麵,記得多放些肉醬;嗯,至於甜點的話,黑森林和提拉米蘇各一份。”說到這裏,科林又抬起頭,望了望坐在自己對麵依然一臉冰冷的莎莉,“你還要點些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