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
“聽說了嗎?李文濤也死了!”
“怎麼死的?”
“好像是在家裏用刀子把自己的皮肉一塊塊地割下來;噫~想想就恐怖,這些腦子有毛病的家夥。”
獨自趴坐在座位上,淡淡的藥油味湧吸進胸腔;安靜地聆聽著那一句句像是嚇唬人的話,春明偷偷抬眼看向黎平實曾經所在此刻卻空蕩蕩的地方。
沒有人敢靠近他,就像他不會靠近任何人一樣。
自從成了“奴隸”,他就失去了朋友,遭受著周圍人異樣的眼光,那種冷嘲熱諷讓他如坐針氈般的白眼和唾棄。
此時此刻,他卻不需要朋友——
隻要有麵具的話,隻要擁有麵具的力量的話。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已經擁有了不會再墮入懦弱的力量,如果有必要,我會改變這一切,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好……
淩駕於暴力之上的,一個是和平,一個是更淒厲的暴力。
移開目光,春明斜眼望向不遠處的一個女孩。恬靜漂亮的臉蛋,白裏透紅的肌膚,烏黑秀麗的長發,無論多少次他都怦然心動——就像所有年輕人一樣,傾慕之心人皆有之,隻是往時的懦弱埋葬了他的思念,讓他無地自容而已。
現在的我的話……
“王蜂同學,我不是讓你把頭發紮起來了嗎?”
抱著一遝試卷,追隨著悠揚的上課鈴聲,班主任急匆匆地邁步跨進教室。掃視了一眼課桌間的吵雜,最後目光停在了王蜂的長發上——他的眉頭蹙成了一個疙瘩,從那個嘴巴說出來的話依舊那麼循規蹈矩、古板刻薄而令人討厭。
殺了他。
一閃而過的念頭嚇了春明一跳,他的身體在顫抖著,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把頭埋到胸前,他甚至不敢看班主任一眼。
“老師,我不是已經紮起來了嗎?”
十字架吊墜點起了一星熒熒之光,笑容裏夾雜著一抹似是而非的戲謔;迎上班主任那不滿的眼神,她不以為意地用指尖卷曲纏繞起幾縷發絲。
刹那間安靜下來的教室,沒有說完的話,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那瀑布般自然下垂到腰間的長發:她在糊弄班主任嗎?這已經不是糊弄了吧,簡直是調戲啊!
叛逆、頑劣的轉校生,她的印象深刻地烙印在班裏每個人心上。
調戲班主任那不是找死?就算你美得攝人心魄,那背地裏被稱為“老剩男”的男人又豈是浪得虛名——所有人都幸災樂禍地等著看好戲,就連春明也為她捏了一把汗;他們都能想象到班主任的表情越發陰沉變黑;叫家長事小,校會“批鬥”才丟臉。
作為“轉校生”的理由不會隻是家庭,更多的是個人原因;此刻的所有人毫不懷疑。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不懷好意地期待著的所有人大跌眼鏡,願望落空。
“啊,不好意思,我看錯了;可能平時有點忙,眼睛有點疲倦。”
最不可能說出的話,尷尬的笑容下,班主任擠按了幾下睛明穴。
為什麼……
怒目而視,緊握的拳頭下,指甲無法抑製地陷進皮膚,春明嗔目切齒。他把一切看在眼裏,記在心上,腦袋就像當頭一棒般嗡嗡作響,止不住地隨著那些盤旋在空中的流言蜚語溢出一大堆充滿惡意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