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7日夜
融入了忐忑的魔力,就像埋葬在芬芳裏的欲望般濃重得讓人窒息。庭院道路兩邊,似乎隻為詮釋那紙屑一樣揮霍飛舞在夜色裏的驚悚,星羅棋布的人柱依舊呆若木雞地佇立著紋絲不動;隨著歌莉婭慢條斯理地停下,我們來到了古堡大門前。
目光所及之處,藉由火光的一角,我看到了一個懸掛在鐵鉤下的大鍋。
靜謐地燃燒在鍋下的火焰,那卻是一片漆黑!火舌跳動間,沒有迸裂一絲一毫的聲響,更沒有挑起一星一零的輝煌;黑色的火焰就像潛藏在幽靜裏的鬼魅,與火把上流離的火星截然相反,它們在肆意吞噬著光芒!
鍋裏的液體在翻滾沸騰著,同樣的漆黑,膠濁似墨。每一個氣泡的破裂都仿佛來自地獄的咆哮;飄零開不祥的蒸汽裏,那是飽含腥臭的惡意,無可比擬的絕望。
眉頭緊鎖,我確實感覺到了那些液體裏蘊含著的龐大魔力;凝視著它們,總會讓人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那是油然而生的憂慮——揣揣不安的啟示下,恐怕這就是往四周逸散開魔力的源泉了。
一般說來,魔藥師蒸煮魔法藥劑比較常用的是燒杯、試管和燃燒瓶一類,畢竟那職業與煉金術其實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至於這種大鍋,隻要是涉及魔法的相關人士就不會用到,同樣,魔法試劑通常亦並不需要這麼大劑量。
最落魄的魔法師也不屑於使用大口鍋,這句話不無道理。意味著即便在非常時期,他們寧願耽誤個十天半月也會給自己弄一套煉金器皿——簡單地使用廚具來搗鼓魔法試劑,則會被認為是不專業的;落人口舌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你永遠也不知道魔法試劑的陷阱”,使用非金屬的器皿相對來說會安全很多。
根據這些經驗,裝盛了魔法藥劑的大鍋,在我看來無疑是非常突兀的。它不但彰顯了使用者的業餘,而且囊括著試劑與金屬器具發生反應的危險性,除非那人不惜代價地想要踐踏魔法師的地位,或者他對魔法一竅不通。
我沒有忘記雇傭兵的話,結合黑魔法和繃帶人這些共同點,很簡單便能聯想到鍋裏麵的液體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所謂的“致幻劑”。不知是進展的意外還是陰謀的必然,這個時候呈現在眼前的怪異顯然有所蹊蹺,但我需要采集那些液體的樣本,以作出分析找到破解黑魔法的辦法。
沒有征求歌莉婭的同意——我想也沒必要征求她的同意,一如我們之間並沒有過多的交談;朝著大鍋,我舉起火把,步步為營地挪去……
“法則之一,‘活物封鎖’。
我聽見了你們的呼聲。
我看見了你們的渴求。
我預見了你們的希望。
你們想死,你們憧憬著我的力量,你們渴望親眼見證我降臨的榮光。
我便賜予你們淩駕於一切生命的死亡,滿足你們用骨骼塗就成我力量的願望!
法則之二,‘瞳鎖’。
我見證著你們的誓言。
我應允了你們的許諾。
我動容於你們的忠誠。
你們用靈魂鑄造契約,你們起誓於我的榮光,你們渴望以我的力量約束你們任何一方。
我便賜予你們直至死亡的殿堂,源於生命崩壞維係著你們永恒的靈魂聖光!”
轉瞬即逝的頭疼欲裂;腦袋在轟鳴,眼前一陣炫目的迷茫,就像迎麵而來的痛擊——猝不及防地往後退卻,我竟然分辨不清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甚至是音調和音色!隻知道聲音裏所述說的內容切實烙印在了我的腦海中;那是震懾靈魂的回響。
難以做出進一步思考。努力平穩著搖曳的火焰,透過眼角的餘光,我瞄見了從大鍋陰影後緩慢走出並逐漸明晰的身形——竟然是盧尼·查爾斯!
小盧尼的樣子很奇怪,我卻描述不清那種怪異。
又一次沒回過神的片刻,鎧甲裙晃動間倒映出鋥亮;烏黑秀麗的發絲起舞飛淩,精致漂亮的麵容卻毫無表情;劃開陰影,大劍的鋒芒在眼前一閃而過——戰士迎著小盧尼的麵門就是一記跳斬!
心底懸空,我驚出了一身冷汗。不得不說我實在討厭她這種自作主張、讓人毫無防備的行動——她就宛如一個鋒芒畢露、傲睨自若的小孩子!當校長那時,這種孩子我見得多了,倚著自己的魔法潛力自作聰明,終究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